你也讨厌那些吗?那个无法逃开的声音又在发问。
白金的假发下,他那张被白颜料糊满的脸闪出了几瞬的红与绿。眼前的场景还在继续播放,他时间的流速却不与她们同步,成了彻底的局外人。
那些指什么?蒲风春问。
声音没答。
他的卧室里,蒲风春讲完最后一个鬼故事,兴奋地期待她被吓到的表情。那可是他的杀手锏。他问:怎么样?
然而蒲雨夏只是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平静地眨眨眼:嗯原来,我才是鬼
没反应?胆子这么大?
和预期差别过大,让他显然失望。他打了个哈欠,刚好也困了,往床上一横:时间差不多了。我先睡了。
她坐在那儿,并不动,只应:好。
他翻下床去洗漱,等结束了回来,她还没挪窝。
他狐疑问:你不困?
我她磨磨蹭蹭地说,我今晚,能不能
什么?他凑过去听。那话说的太轻了。
她耳朵泛热,低下头: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他耸起眉尖:你他突然转过弯来,喜形于色,啊,你被吓到了!他蹲在她身边,笑眯眯的,早说嘛,害怕就早说嘛。哼,他的杀手锏绝不会有问题!听过的人都说害怕!
相比往年,他的床大了近两倍,宽敞躺三个人也不成问题,有一半原本就是常空的。
他睡眠极好,沾床没几分钟,就完全睡着。蒲雨夏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往旁侧了半个身子,抓住了他的小被子。她蹭了被子的一个角,没一会儿,又偷偷往里进了点。等了一会,见他果然没反应,又缓缓贴近。月色朦胧透过纱帘,她就着凉风,将指尖一点点蹭到他手边。
他安宁地侧躺,姿态放松。
她将脸彻底藏进枕头,而后得寸进尺地搭上他的手,抓住了他的食指。
良久,那声音又问:这样的卑劣,你也一样讨厌吗?
蒲风春:这个问题过分棘手了。
终于从被控制的状态下离开,他收手慢慢坐起。他就说啊,他这个视力,这个情商,明明看别的小女孩喜欢他,都很轻松的。怎么会一点也发现不了呢?
原来都是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他虚握拳在嘴边,脸色古怪:咳,你不要随便定性。说什么卑劣不卑劣的,他出去后怎么解释?
但声音只是重复:这样的卑劣,你也一样讨厌吗?
他只好作答:如果换个人,确实挺讨厌的。遮遮掩掩,好像一直在暗处觊觎着他,做些Yin私的算计。如果是陌生人,确实膈应。但依他当年的思路,即便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也只能想到果然他的恐怖故事太吓人了。
要是放在现在确认自己老婆是真的早在很久之前就偷偷暗恋自己这种情况是不一样的吧?
可惜一个人的魅力是无法阻挡的,他假惺惺叹息,她感觉到的太多了。被吸引做了点糊涂事,那也不是她的错。
控制室里,等着听他回答再记小本的蒲雨夏一口水噎住,活愣愣呛了半天。她醒过神来一拍桌子:要脸吗!他不要!
你厌恶的,究竟是什么?
蒲风春沉默半响:谁知道呢。
他眉眼懒倦,红与绿复杂交织的那张怪脸渐渐浮现:人性?永无节制的贪婪,背叛,舍弃。落井下石,破坏,诽谤,恃强凌弱,谄上欺下他随意说着能想到的词汇。
他起身,道:最无罪也最叫人失望的,是自私。最无可奈何的是不公。最可悲的是弱小。最痛苦的我无法改变。
我厌恶什么?他自问,不如这样问,现实社会,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他爱的人都在这里。
他说:我喜欢世界。山川河流峡谷,草木花鸟鱼虫朝阳落日,风云星空,自由的野兽。他停顿,只是厌烦人类和阶级,厌烦他们虚构出的规则。
她认为外面才是自由,但他却认为一切恰恰相反这里超越了rou体,才是根本的Jing神的自由。什么能比灵魂更自由?
当他想清楚这一切,他就再也没去闯过任何关卡直到她提出了希望。
场景的停滞后,那声音再次开口:你犯了一宗罪。
四周一黑,晃晃悠悠飘出两个字:嫉妒。
他嫉妒过很多人。那个有温柔父母每天陪伴接送的小男孩;吊儿郎当学习却连跳两级依旧名列前茅的学神;比他的拍摄作品远更出彩的前辈或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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