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酒店的浴室面积并不大，但有一面巨大的，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墙面的大镜子，正对着浴室门。

    司安暮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背靠着门、身材瘦削的男人。

    男人肩膀处的骨头支楞着，锋利的几乎要刺穿皮肤，胳膊细的仿佛一根枯槁的树木，脆弱到一掰就断。但手肘下方，两团浑圆发白的脂肪被挤压而形成的深深ru沟诡异出现，遮都遮不住。像是这个骨架嶙峋男人身上所有的柔软都聚集于此处，甚至有点像用脂肪装饰的丑陋肿瘤。

    祝天泽当时知道他在发sao，却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他这个样子，太、太丑了。

    不男不女，不人不鬼，没有人会喜欢他现在的模样。

    镜中男人脸上的chao红慢慢地褪去，恢复了之前不见天日的惨白模样，靠着浴室门的支撑缓缓下滑，瘫坐在地上。

    司安暮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回想起过去白泽回答他的话。

    ——那见面后会相爱吗？

    ——不一定。在现实世界里，你们只是会匹配程度很高而已。

    匹配程度很高，也就意味着彼此结合的欲望很强烈……

    司安暮又想到了之前祝天泽的反应，祝天泽教他建立屏障，他说因为他没有和向导结合，比较易感。现在想来，大概不仅仅是易感，应该也是因为两人的匹配程度太高，所以控制不住吧。

    只是、匹配程度高而已。

    对祝天泽来说，他是一个即将被销毁处理的性奴，是路过时随手救下的人，是出于哨向互助条例帮助的野生向导，是匹配程度很高不得不发生关系的一个向导……

    祝天泽是个好人，所以会帮他，再无其他。

    对他来说，祝天泽却是为他疗伤的“天狗”，是他从年幼时渴望的英雄，是支撑他在黑暗中前行的烛火……

    司安暮手臂环在膝盖上，有点难过。

    但这种难过又和过去不一样，不痛苦，就像把身体最柔软的部位泡在酸涩的苦李子汁里，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抓着心脏揉捏了几下，一点都不疼，只不过眼睛胀胀的，鼻间酸酸的。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有水雾在眼眶中弥漫升腾，司安暮咬着嘴唇，正要憋回去，门口却哐哐的响了两声。

    “喵呜！”

    大猫在门外喊了一嗓。

    司安暮赶忙站起身，拉开浴室门，让山芋进来。

    山芋先是得意洋洋地翘着尾巴，绕着他的小腿转了两圈，而后跳到洗面台上坐下，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尾巴却大幅度地甩着，把洗面台上的刷牙杯子都拍倒在一边。

    司安暮没有养过动物，不太清楚山芋的意思，就先过去搂住它。

    山芋愉悦的咕噜了两声，把自己的大爪子从司安暮的手臂里挣出来，放到司安暮的肩膀上，用舌头热情洋溢的给他洗脸。

    舔了两下，尝到点咸咸的味道后，山芋僵了一秒钟，慢慢地缩回了自己的舌头，震惊的看着司安暮。

    那条甩来甩去的大尾巴低垂下去，只有尾巴尖不时卷动一下。它不知所措起来，眼睛看向了门外。

    那咸咸的东西它知道，是眼泪！

    向导是不喜欢它舔脸吗？都气哭了？

    怎么办？！怪不得它的主人让它进浴室看看情况，它还以为主人准许它的求偶行为了……

    不行，它不会处理这种情况，得去叫主人帮忙。

    察觉到山芋变得躁动不安，似乎想要挣脱，司安暮也慌乱起来，不想让山芋离开他一分一秒。他紧紧地抱着山芋，试图做些什么留住他的“天狗”。

    “别、别走。我给你吃，行吗……”

    司安暮强忍着羞耻，小声地在山芋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