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的背脊不由得压得更低,朝着夏妙然用力地磕了个头,刘嬷嬷以为她这么做,肯定会引起夏妙然的注意,但院子里只有秋风吹动落叶的声响,完全听不见夏妙然的任何阻止。
更让她不安的是,夏妙然竟然能说话了,天知道自己在听见她开口说话时有多么的错愕,因为那副哑药有多凶猛,她心知肚明。
这半年来,不仅仅是夏家变了天,就连一直最不起眼的夏妙然都成了一副有气派的架势,甚至还治好了哑疾。
若是方湄华知道这件事情,怕是死也不会瞑目吧。
因为,夏妙然被治愈,最受影响的那自是夏婉然。
刘嬷嬷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咬紧嘴唇,不停歇地又磕了几下。
嘭嘭响的声音,令一旁的郑夫人眼皮子一跳,她看向夏妙然,有些动容,想要出声劝。
夏妙然察觉到她的神情,无奈地抿了抿嘴角,她可以不给刘嬷嬷面子,但郑夫人还是她较为在意的一个人。
夏妙然垂下眼帘,家丑不可外扬,对于她跟刘嬷嬷从前的恩怨,郑夫人还是少知道为好。
她巧妙地对着郑夫人说了些话,郑夫人回过神来,懊恼地摇了摇头,都怪自己刚才被那人的举动给吓怔住了,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碍事的存在。
郑夫人看到夏妙然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我正在铺子忙着,就见到了你老宅里的嬷嬷,我看她浑身狼狈,以为老宅有急事,这才带她来见了你。”
说着说着,郑夫人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夏妙然的老宅嬷嬷,不去找夏妙然,反而来找她,就好似那嬷嬷不知晓夏妙然的住宅似的。
郑夫人扫了眼刘嬷嬷,这才发觉夏妙然可能和老宅的关系冷淡,她冲着夏妙然歉意地笑了笑。
夏妙然见状,并不在乎地牵了牵她的手,嘴角的笑容温柔。
郑夫人这才安了心,路过刘嬷嬷身边时,冷哼一声。
这嬷嬷长得贼眉鼠眼,让自己好心办坏事。
刘嬷嬷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地模样给人一种胆小怕事的感觉。
这没有了外人在,夏妙然也不必收敛着。
她坐在榴红搬来的圆凳上,抚平了马面裙,看着裙袂上的花纹,笑意不入眼底,她虽然眉间还有些许青涩,但气势拿捏的足,腰板儿挺着,垂眸望向跪在地上的那人。
“一上来就给我跪下磕头,从前可没见过刘嬷嬷你对我行过这么大的礼节呢。”
夏妙然说罢,抬手掏了掏榴红的荷包,摸出两个圆溜溜的核桃,狡黠地勾唇笑起,朝着刘嬷嬷的脑袋砸过去。
二人距离不远,这准头自然不会偏。
“哎哟。”
刘嬷嬷捂着头,颤颤巍巍地。
夏妙然哼笑道:“你们夏家人,真是一群Yin魂不散的狗东西。”
刘嬷嬷忽然就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就拿着核桃这般砸着夏妙然,自己从未把她当过府上的姑娘,所以就像是逗猫逗狗似的,欣赏着她的逃窜。
刘嬷嬷苦笑着扯着嘴角,扯的嘴角那道伤疤隐隐作痛,她不知为何,就有些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会不会也能给自己留条善缘活路?
夏妙然又是砸了她一下,抬了抬下巴,慵懒地问道:“说吧,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
至于她脸上的伤痕,夏妙然并不感兴趣。
刘嬷嬷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对着夏妙然讨好地笑了一下,道:“二姑娘,老奴知道您心里怨着老奴,但那都是被夫人逼着做的。现在老奴悔恨莫及,忠心了多年的主子,临了差点被她给出卖没了性命。老奴拼死逃出,就是想跟您说个秘密,只求二姑娘能网开一面,给老奴施舍些银子,安度晚年。”
夏妙然似笑非笑,对榴红招了招手,附耳说了些话。
她并没有直接回应刘嬷嬷,反而把她晾在了一边。
这种待遇,让刘嬷嬷愈发战战兢兢,她脑门儿红肿着,脸上还有一道疤痕,赔笑的模样着实伤眼睛。
夏妙然嫌弃地撇撇嘴,移开了视线。
很快,榴红抱了个小巧的木箱子走了过来,夏妙然接过放在腿上,她惋惜地摇了摇头,拿出木箱子里的碎银子掂了掂,道:“好啊,我这就施舍给你,磕一下,给你一块碎银子。”
刘嬷嬷眼神立马亮了起来,没想到夏妙然竟然真的给自己银子!
不就是磕头吗,磕就是了!
夏妙然翘了翘绣鞋,很是愉悦。
有道说:花钱就为图一乐。
所以这银子花的,她爽快极了。
接连磕了四次头,夏妙然砸了四次银子。
刘嬷嬷一边跪着捡银子一边磕头,觉得有些撑不住,就晃了晃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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