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容在刺目光线中苏醒。
口音很重的护士向她解释,原来她落水后艰难爬出车窗,被汹涌的流水冲到了岸边,路过的好心人救起她,把她送到医院。
孟容被救起时浑身赤裸,更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医院的护士带来的旧衣服。
孟容艰难地开口,询问自己的同伴在哪。
护士茫然摇头,回答说,发现她的地方只有她一人,没有同伴。
孟容怅然若失,目光落在椅子上,那件从匪窟带回的衣服告诉她,她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孟容在医院待了两周,医生和护士以为她是个被拐卖的失足少女,对她十分同情呵护,非但没有收取医药费,一应饮食用品,全部由一位姓李的女医生承担了。
孟容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昂贵的表,托李医生拿去专门回收名表的地方卖了,总算筹齐回家路费。
临走的那天,李医生对她十分不放心,嘱咐她回家了要打电话来报平安。孟容站在车站,眼泪终于流下来。这眼泪,是苦是悲是喜是乐,她怎么也辨不清楚滋味。
在火车上颠簸了三天,孟容回到了幼年所在的地方。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孟容一路问人,来到刘秋叶家。谁知大门紧闭,孟容敲了半天,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开门。
“刘表叔在家吗?”孟容问。
“什么?牛跑了?”老太太眼花耳聋,唧唧哝哝,“我家没有牛。”
“不是牛,是刘表叔。”孟容扯开嗓门,嚷嚷了半天,老太太总算让她进门了。孟容满屋子找来一圈,屋子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孟容心里一凉,张燕不会把她给丢了吧?
老太太从屋里拿出一个信封,孟容打开一看,原来刘表婶突发急病,全家上下去上海给刘表婶治病了。信中告诉她,她的行李之物放在了楼上,这段时间,她要独自在家,顺便照顾下刘表婶的妈妈,也就是耳聋眼花的老太太,如果遇到事情,可以求助街坊六姑—也是刘秋叶的师妹刘红霞。
90年代的城乡自建房屋上下三层,楼梯的拐角处堆着没脱壳的谷物,个头均匀的南瓜。
孟容一步步踩着楼梯上楼,楼上有三间房间。最外面是刘玄诚的房间,因为里面有男生的大码帆布鞋、破旧的牛仔书包、瘪气的篮球。接着是杂物间,堆放着新旧柜子、用不着的家什和一个圆圆的猫窝。
最里面是刘家人给她准备的房间,雪洞一般,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面没有镜框的全身镜。预先寄来的行李箱靠墙放着。
孟容打开行李箱检查了下,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把证件放在行李箱里,不然补办真的很麻烦。
一念闪过,孟容不由捂脸苦笑,短短的几天,被绑架、被强jian。甚至于差点失去性命,然而她却觉得办理丢失的证件麻烦。
十一月的天气,外面的风小刀子似的割脸。孟容换了件毛衣,敲开邻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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