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与她朝夕相处二十载,她是什么性子您再清楚不过,否则您为何至今没对她说实话?”如意反问道,言外之意似是不认为他有立场质问冥界,他自己不也一堆秘密埋在心里头不敢言明吗?
温卓手上动作顿了顿,眼前浮现盛景冷毅的面容,神态语气皆是决绝,是的,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雷刑千年都未磨平她的棱角,更何况仅是封印记忆呢。
如意见气氛有些尴尬试图挽回,语调也柔缓了些,说道:“没有涂山在身,她尚能搅得天翻地覆,如今更是……许是十殿阎罗王也有些怕了。”
十年来盛景是何模样,如意最是清楚。
初始她也有些怕,怕自己稍有不慎会死在涂山之下,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被封印了部分记忆的盛景是个善恶分明、行事果决、光明磊落的人。
每每盛景坐在画虚楼门前的石阶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满脸皆是向往之情,偶尔还会躲在房中因为想念师父而哭泣……
有时如意忍不住会想,若是盛景换个出身就好了,那她定然会成为冥界中最了不起的冥仙,不用受画虚楼约束,更谈不上共情之苦。
世间遗憾事多用四个字就可总结:造化弄人。
*
盛景睡得迷迷糊糊就落入熟悉的怀抱中,她并未睁眼,向温卓的怀中蹭了蹭,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嘟囔道:“你怎么也学我?”
温卓没说话,只是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许是贴得这般近,盛景竟感受到温卓的难过之意,她双手搂住他的腰。
“你喜欢现在的日子吗?”温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嗯,喜欢。”盛景回答后,似是觉得力度不够,又在他怀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温卓说话的声音极轻,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没听到。
*
翌日夜里,判官突然到访,盛景裹着棉被闭眼瘫坐在正厅椅子上,花月在旁扶住她的头,防止她打盹闪到脖子。
如意给判官端了盏茶,不好意思地说:“大人您知道,我们楼主一到冬日就难得清醒,您有什么事儿不妨告诉我。”
判官来访正是为了宋家姐妹的事情,派去凡间的鬼差探查得清楚,宋仙仙好端端的住在刘员外家里,判官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恶果也好,妖怪也罢,事情万一被上面知道了,非得治他个玩忽职守不可!
好家伙,人都死了三年有余,尸体还在凡间行走,没作恶还好,若是罪孽深重,他大概得去畜生道走一遭了。
就算浮生灯是十殿阎罗王一起点头封印的,若是出事,锅还得他来背,功德簿上不见记他一笔功劳,罪责倒是多了不少。
判官忍不住摇摇头,内心感叹道:凤鸣啊凤鸣,这都是你为了好徒弟给我挖的大坑!
“眼下有恶鬼或妖怪捡了宋仙仙的rou、身顶替其在凡间生活,恐生祸事,劳烦楼主前往捉拿。”判官话音未落,就听见盛景鼾声响起,打得颇有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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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盛景:谁?谁在说话?
第43章 上水庄刘员外
画虚楼正厅此刻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
花月在盛景身后轻轻推了两下,被中人毫无反应,她尴尬地抬起头朝着判官笑了笑道:“大人,我们楼主见下这状况恐难入凡间。”
判官却毫无懊恼之意,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手指有节奏地点着茶杯边缘,好像在数什么。
半刻后,就见盛景从被中举出两只手臂,伸了个懒腰,嘟囔道:“怎么这么热!开春了?”
她就着花月的手喝了盏温茶,揉揉眼睛方才看到坐在下手的判官,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出事儿了?”冥界从未在冬天把她叫醒,今日这般做定是大事,盛景直奔主题问道。
判官不晓得他这强行终止冬眠的法子能维持多久,简明扼要地与盛景谈起宋家姐妹,以及宋仙仙rou身仍在之事。
盛景莫名其妙,此事怎么也轮不到画虚楼来管,以前也有过借尸还魂的恶鬼,地府随便派个鬼差就能解决。
再说了,画虚楼插手卫长风的事情好歹有个阎王印可以一用,眼下这一档子事情,就算她能帮忙,可如何离开鬼市?
“宋仙仙姑且不论,宋依依实打实地自|杀身亡,师父告诉过我,自|杀之人就算有天大的冤仇,也无法点亮浮生灯。”盛景无可奈何道。
判官斟酌片刻,如意自不用说,花月还要靠冥界的庇护以免魂飞魄散,有些话在这里说得明白些也不是不可。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才缓缓说出真相,早先察觉事情有异,他就派了个信得过的鬼差入世查看,却不想与宋仙仙rou、身结合的鬼魂竟然有要成仙的趋势,根本无法从尸身上剥离。
鬼差见无法行事,准备回地府去复命,却不想碰上深夜仍在花园徘徊的刘员外,他竟然也成了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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