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是一片沉默。
夏无心也未曾想到会如此轻易,她惊讶地低头看着,只见原本银光闪闪的锁链,如今已然变得黯淡无光。
她愣愣地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然后伸手握住宋逾白的脚踝,将她已经发红的双足解救出来,宋逾白被她这么一碰,宛如受惊一样,猛然将脚收回,用衣袍裹得严严实实。
她是天界判下的罪人,终身都得戴着镣铐,若是妄动仙力,不仅会受到封印的惩罚,镣铐也会显露出来,证明她有罪的事实。
今日她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施法从夏春秋的鞭下救了夏无心,便遭受了痛不欲生的惩罚。
可是夏无心一个区区散仙,怎么能够解开只有天帝才可解开的镣铐?
“或许,或许是我天生力气大。”夏无心挠挠头,她犹豫了下,又问道,“可是先生你,身上怎会有这种东西。”
一阵寂静过后,宋逾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与你无关。”
她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力气多问,只是用手撑着床沿,吃力地躺下,瘦弱的身躯包裹在宽大的衣衫里,跌落在床上,眼眸看向月光皎洁的窗外。
夏无心看着她,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像是天上的月牙,冷冷清清,孤孤寂寂。
除去性别,和梦里的女子完全符合。
“出去吧。”宋逾白开口。
像是冷水泼在了头上,自己也算帮了忙,她却还是这般冷漠,夏无心撇撇嘴,方才一瞬间的怜惜立刻无影无踪。梦中的女子温柔得很,怎会同宋逾白一般。
或许只是相似吧,夏无心摇摇头,转身离去。
“登徒子!”门外的阿醉追着夏无心大声骂了几句,然后忙不迭地跑进门。
“先生,怎么样了?诶,这,这天帝下的镣铐,怎么破了?”阿醉低头捡起破裂的锁链,一脸的不敢相信。
宋逾白沉默了会儿,忽然伸出柔荑,拉住了阿醉的衣袖。
“好疼啊,阿醉。”她喃喃道,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丝泪光。
“一百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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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心在床上躺了三日,伤总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这三日里,她强行亲了宋逾白的闹剧飞快地传遍了整个平逢山,成了她数不清事迹中的头等。
有人说夏无心讨厌宋逾白,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欺辱人家。
更有甚者,说她原来喜欢的是男人,强吻是因为情不自禁,此说法最为广泛,传得神乎其神。
这日清晨,天光正好。
“我喜欢宋逾白?你脑袋被驴啃了?”夏无心正坐在竹席上抱着个甜瓜啃,听见这话,险些将瓜整个儿吞下去。
“自然是同门们讲的,不信你问斜月师姐,别说同门,就是厨房的小仙侍都传开了。”一头顶扎着巾帕的少年摸着脑门儿道。
“一犁,莫要胡说。”一旁的苏斜月弯眉蹙起,嗔怪地打了那少年一下,然后宽慰夏无心道,“别怕,弟子们茶余饭后说着玩,过段日子就记不得了。”
“那夏无心,你到底喜欢男子还是女子,若你真喜欢男子,那斜月师姐……”少年说着说着,眼神便瞟向了苏斜月,似有些不敢再说。
“魏一犁!”苏斜月加重了语气,似乎有些恼怒,却不由自主地朝夏无心看去。
“呸,别管我喜欢男子还是女子,都不会是宋逾白。”夏无心气得将甜瓜扔进魏一犁手里,起身出门,“罢了,今日我去断崖修炼。”
“可今日宋先生授课!”魏一犁在她身后大叫。
“不去了!”夏无心在头顶摆了摆手。
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她更加不愿意见到宋逾白,一想到她便觉得心中似有个疙瘩一般,堵得厉害。
断崖位于平逢山的山顶,是个适合清修之地,山川草木汇集于此,崖下便是万妖谷,据说十分危险,是个禁地。
也许灵气充沛的地方,就极适合镇压妖孽。
夏无心盘腿坐下,开始让神识慢慢包裹四周的草木,不知为何,她似乎很爱这般停滞在花草中间的感觉,这感觉熟悉得可怕,却让人心旷神怡。
夏无心平日不爱修炼,可若是真修炼起来,速度却很快,不过运功了一二回,仙力便充裕了不少。
只是她不知,自己这边厢岁月静好,而山脚下的不远处,却已然风云突变。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只见周围原本澄净的气息,逐渐被一阵黑气侵蚀。
她猛地睁开眼,心道一声不好,起身往悬崖下看,果然原本宁静的万妖谷,如今忽然风起云涌,黑气弥漫,只露出几片高的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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