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空间内,对话时都能听到彼此的回音。
沈沐淮很少在这样幽暗不明的环境内行走,他垂着眸,十分认真地看着脚下路,一步步走,“砸酒瓶的人住几楼?”
“五楼。”宴莞尔回头对他答。
沈沐淮立刻提醒她,“看路。”
这栋楼总共有六楼。
宴莞尔无谓地笑笑,回过头去,“我已经习惯了。”
她甚至可以闭着眼上台阶。
“他经常喝醉吗?”
“嗯,”宴莞尔点头,“我们这儿隔音一般,我在楼上也能听到楼下砸酒瓶的声音,不过还好,他都是在自己家喝。”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五楼,沈沐淮看眼门口,大门紧紧关着。
见他好像对醉汉很有兴趣的模样,宴莞尔继续说:“他原来有个小孩,暑假被他带去游泳的时候淹死了,他接受不了,就变成了这样。”
当人受到不可承受的刺激时,有人每日沉醉于酒Jing里,企图用酒Jing麻痹自己;有人Jing神崩溃,需要身体开启间歇性失忆的保护才能从痛苦中得以片刻的喘息。
沈沐淮沉默着点了下头。
“到了。”宴莞尔走到一扇铁门前,用钥匙打开门,转身正要向沈沐淮道谢,抬眼却看到他额头一层薄薄的汗。
她住六楼,这栋楼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而楼梯的每个转角处又没有窗户透气,这栋老楼住户不少,常有人上上下下,长此以往,楼梯里的空气便变得浑浊而沉闷。
宴莞尔吞下嘴里的话,将门往外拉开了些,邀请他进去,“要进来喝点水吗?你看起来有点累。”
累倒不至于,沈沐淮呼吸平稳,只他觉得她住的地方实在不太安全,本来他们只是同学关系,如果他主动提出要进她独自居住的房间看窗户等安全问题,不太妥当,但既然她开口邀请了,他就正好趁此机会看看安全问题。
“谢谢。”沈沐淮走进去。
宴莞尔一个人住,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用品,杯子自然也只有一个。
她将杯子拿到厨房去重新洗。
她不在的时候,沈沐淮打量着四周。
房间里面与这栋楼一样,拥有漫长岁月停留的痕迹。
墙面能看出原本涂的是白色墙灰,只因岁月的远去而泛成了斑驳的淡黄色,以前大概有小孩子曾住在这里过,墙壁下方,还残留着油画棒涂鸦的痕迹。
进门没有玄关,入目便是客厅,客厅里也没有电视一类的常见电器,窗户前摆放着一张书桌,上面的书和习题册被整齐罗列。
客厅甚至没有餐桌,书桌桌脚的地方依次摆放着两摞袋装泡面、一件纯牛nai、一大包麦片。
客厅左侧有条狭窄的走廊,因为没有开灯,深不见底,什么也看不清。
她的家人,是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生活的?
宴莞尔在洗碗巾上挤满洗洁Jing,右手食指骨节顶住洗碗巾,一点点慢条斯理地清洗水杯。
确认给沈沐淮的时间,足够让他将客厅的环境看个仔细。
听到客厅传来窸窣的声响,她才拿着清洗好的杯子回去,给他倒了杯水,“不好意思,没有矿泉水,不过凉白开是我早上晾的,新鲜的。”
“这很好,”沈沐淮无所谓地笑笑,接过水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渴吗?”
宴莞尔喉头动了动,走了这么一路,又和他说了不少话,说不渴是假的。
她去厨房拿了碗又给自己倒一碗。
沈沐淮这才意识到她家杯子只有一个,这是她常用的杯子,怪不得她在厨房待了那么久。
嘴唇凑近杯沿,还能闻到杯壁外测淡淡的青柠味道,不知怎么的,沈沐淮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
杯体在掌心中无声微转,下唇贴住把手边缘,沈沐淮微微昂起下巴喝水。
宴莞尔坐在茶几另一侧,看他因喝水而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
沈沐淮皮肤本就白,仰头的时候,脖颈白得更明显,甚至能看到他薄薄皮肤下,弧度温柔的淡青色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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