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行皱眉了：“不听话？”

    “没有啊……”小孩有点儿委屈，可是后来看他没再说话，就自己默默喝粥。

    顾言行抽出一张纸擦嘴：“一会来书房找我。”

    李如许敏锐的觉察到气氛不对，可是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当他进了书房看到那把今天刚送来的尺子正躺在桌子上，他就知道哪里不对了：怕是要挨打了！

    顾言行正对着电脑敲键盘，不知道做什么，从小孩进来，也没抬头看一眼。

    磨磨蹭蹭站到那个“L”形中间——距离顾言行书桌一米半左右的距离：“哥哥……”

    顾言行没理他，还是忙着，李如许看他不理自己，背着手低下头，左脚踩右脚。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啊，怎么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呢，叫来又不理人，他有点不高兴了。

    “站好了！”冷不防一声，吓了小孩一跳，立马调整身体，双腿并紧，双臂自然下沉，张肩拔背的站好。

    谁知，斥了一声，又不理人了。

    李如许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怎么了？

    站了有二十来分钟，李如许觉得自己额头都冒汗了，后背也chao乎乎的，腿也僵着，脚丫子上像是有蚂蚁爬来爬去的，顾言行敲键盘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但是——他拿起了桌上的戒尺。

    “手。”

    李如许愣了一下释然，两只手平摊在他面前。

    顾言行点点他左手：“放下去。”

    未等人手臂垂下去，“啪”一声戒尺就敲了上了右手，半分的力气，李如许却疼的手立马抽了回去。

    手上不比屁股rou多，他又瘦，敲一下仿佛敲到了骨头上。

    顾言行冷眼看他：“控制不住就用左手托着，伸回来！”

    李如许心里委屈，却也听话的又伸回来，怕自己又要忍不住躲，左手扶住右手腕摊着手掌。

    “啪”

    “啪”

    ……

    连续五下，李如许早就疼的脑门上都冒汗，死死咬着牙，挨手板太疼了，他再也不想挨了！

    “为什么打你？”顾言行终于舍得多说几个字。

    李如许看他，眼睛shi漉漉的透着迷茫：“因为……上次……实践没打完？”

    ……

    ……

    顾言行一阵无语，他真的无语，这什么脑回路？

    “啪”，又一下：“再说！”

    李如许委屈死了，我哪里知道你为什么打我，还这么凶，不是因为上次实践欠下的，还能是因为什么！？

    右手火辣辣的疼，他委屈，所以他不说话，以沉默来表达抗议和不满。

    顾言行看出来了，问他：“我今早嘱咐过你什么？”

    李如许想了一下：“嘱咐我好好吃饭别定外卖。”

    还不算太笨，“那你好好吃饭了吗？”

    “啊？我吃了水果不饿的。”李如许都蒙了，就因为我吃水果你打我？你什么逻辑？

    顾言行看他丝毫不知道错，甚至还觉得更委屈，脸也更冷了：“吃水果，也叫好好吃饭？”

    李如许委屈啊，天哪，太委屈了，吃水果不行吗？什么叫好好吃饭啊？那不就是……就是……就是一句话而已啊。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一顿饭只吃水果这件事，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值得让人拿着板子打手。

    以前上学，爸妈为了多赚钱，除了出早摊，晚上也去的很早，夜晚的街上时常会有下夜班的人回家，那些人会吃碗馄饨当夜宵。

    他每天放学就去摊上把妹妹领回家，回去还要做作业。课业忙的时候哄睡妹妹再做作业，没有时间他也懒得再吃。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不好好吃饭有什么不对。似乎爸妈也没有问过他这些——他晚上睡的时候，他们通常还没回来；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们又已经不在家了。

    顾言行让他觉得心里酸酸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也从不觉得以前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被这么问，他就鼻子发酸的想哭。

    他觉得这感觉很奇怪，奇怪到二十一年来都没体会过，这是什么感觉呢，该怎么描述它？

    顾言行今天很凶，他没见过这么凶的顾言行，但是他现在却不怕。

    他突然理解了一个成语，这个成语叫做“有恃无恐”，或许此时并不适用，但是他就是想到了，他不怕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