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听见他这通底气不足的抱怨,不由得笑了笑,“行,不做苦命鸳鸯。我带你活下来,我们做一对死不了的亡命之徒。”
向嘉筠心跳漏了一拍。从那夜表白开始,他们之间还从未真正确认过关系,只是心照不宣地继续同行。但刚才那句话好像把他们的关系摆到了明面上,如同一颗被藏了许久的宝石突然得见天光,耀眼得让人心惊。
放在他头顶的那只手渐渐松开,却在离开之后又返回来,揉了揉他头发。
“不答应?”贺老师语气上挑。
他的弱点被贺沉拿捏得彻彻底底,头发被揉乱之后,心绪也乱成一团麻。他一不做二不休,也伸手揉了揉贺老师的头发,揉完之后又把发丝往后顺,手工做了一个临时大背头。
……怎么这样也好看。
“答应答应。”他嘴上敷衍,视线却集中于认真开车的贺沉,“一起亡命天涯,做一对末世背包客。”
说完之后自己却笑了笑,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末日里最忌讳说这种话了贺老师,你不觉得吗?”
贺沉的头发逃过一劫,人却有些心不在焉,反问道:“什么?”
“在末日里谈论未来规划,一般是很危险的,”向嘉筠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讲恐怖故事,但话里的笑意藏不住,“很大概率都不会实现。”
车内安静了两秒,响起贺沉的一声轻笑,“只要不是绝无可能,那概率再小,对我来说也是百分之百。”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最后小筠说的话,简短点来讲就是:不要立flag
第61章 夜寻
无星无月,又毫无人工灯光的傍晚,只存在一片最原始的昏暗。
向嘉筠透过挡风玻璃仰头看天空,望向哪里都是浑浊的褐色,仿佛回到了万亿年前,地球上什么生物也不存在的时候。
末日带来的不仅是灾难,还有社会制度土崩瓦解时,铺天盖地涌来的空虚感。寻常的生活被或繁重或琐碎的事情填满,等到灾难爆发,人们便只为活着而活着,其余的时间就变成了空白。
他收回遥远到没有终点的视线,转头看向一旁的模糊身影。还好身边这个人触手可及,填满了过于漫长的时间。
“既然是你自己说的百分之百,”他轻声开口,“那就要说到做到。”
正在开车的身影似乎动了动,似乎是瞥了他一眼,语气轻松,话里却带着认真严肃:“好,你也一样。”
向嘉筠知道贺沉指的是什么。在他被感染之后的第一个清晨,他们曾经约定过,要活着。
贺老师这是害怕他动摇活下去的念头吗?
他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到对方的手臂,然后轻轻拍了拍,用轻松的语气安慰道:“放心吧,我还要看好多个日出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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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开了三四个小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那群跟踪他们的人似乎真的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彻底消失了。
五个人商量了片刻,还是计划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这一路上他们都避开了城市,所经之地大多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别的不多,施工现场倒是看见了不少,其中不乏一些烂尾楼。
他们选了一个看起来尤其破烂的,把车停在外面空地上,带上一些轻便的物资进入了大楼。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而且范围很广,他们已经离开了B市的范围,雨势仍然不小。一楼一些地方淌着水坑,难以住宿,他们不得不去了二楼。
水泥地坚硬冰冷,楼层边缘也还没封上,整座大楼尚且只有一个框架。他们挑了个靠近边缘又不会淋到雨的地方,以便随时注意着楼下情况。
庄凡还是改不了老毛病,主动选择了最边缘的位置靠墙坐下,负责守前半夜。贺沉和向嘉筠在最里面,两个未成年被保护在了中间。
刘曜被迫分到最安全的位置时还抗议了一番,“我还差五个月就十八了!我可以守夜的!”
四周空旷无人,少年总算可以放开了嗓子说话,这声抗议可谓是气震山河。
向嘉筠正在背包里翻找干毛巾,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刚抬眼就看见庄凡走过去勾住了少年的脖子,像教训小弟一样把人脑袋夹在自己臂弯,“这不是还没满吗,你要造反?”
刘曜被箍住喉咙,声势瞬间弱了许多,“我错了庄哥,你放开我。”
他丢下手中的毛巾,悄悄凑到贺老师身边,做贼一般小声问:“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庄凡到底在追谁啊?夏书雅?”
向嘉筠声音压得极低,但八卦之心几乎溢出眼底。贺沉瞥了他一眼,让他去做正事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忍心拒绝回答,只好也低声道:“为什么觉得是夏书雅?”
他被问住了,一时回答不出来,但贺老师似乎没有真的想让他找到答案,又说了一句:“如果是刘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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