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入在混沌黑暗里,呼吸间尽是她独特的血腥气,被冷风灌涌,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余香。
不知在这呆了多久,楚璠刚刚神智清醒,正巧听到一脚步声。
昆仑山上多久没闯进来生人了啊,这又是哪个胆子大不怕死的?竟还被先生带了回来!那人悄悄念叨着。
声音听起来顽皮又稚嫩,很年轻,她下意识放松许多。
有微凉黏软的东西顺着她指尖滑过手背,楚璠立刻开始挣扎,却发现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
哟呵,为何又不装了呢?那声音带着些轻蔑和高高在上,真不知你哪来的底气,一丝灵力也无,居然敢试探镇山大阵还要耽误我的功夫为你疗伤。
禁制反噬的伤痕,慢慢缓和起来。
他似乎靠得越来越近,温热气息喷在她肘间,似乎控制不住般,深嗅两下。
啧,让我尝点血不过分吧。
楚璠心念一动,白泽剑从腰间震出,闪出一段泓光,剑刃划过他的臂膀,警告之意十足。
嘶,没礼貌。他退了两步,将灵力微弱的剑握进掌中,手指在楚璠额间停顿片刻,醒来。
楚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算宽阔的竹舍中,身下铺着寒石,盖着她的旧斗篷,里面未着一物。
她蜷缩起身子,往墙沿上靠了靠,把下巴藏在斗篷中,只露出一双明睐干净的眼。
那个说要尝她血之人年纪果真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赤衣黑束带,长相偏稚嫩,但是已经有了些毕露的锋芒。
白泽剑还、还我。楚璠刚出声,喉咙里就又冒了些血,她小心咽入腹中。
那少年发现她的动作,嗤之以鼻,你这人挺好笑啊,若我们有意,你能活到今天?
说着便把剑随意丢给了她,楚璠伸出胳膊,快速把剑抱在怀里,她小声道:我想见子微道长
传言昆仑山子微,雅正高华,有一颗仁德之心。
先生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吗?我说你这人怎么不晓是非,你自己闯入山门,自破禁制,还中断了先生的闭关,你闹了多少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吗?
楚璠捏紧手中剑,音调破碎:抱、抱歉。可是,外界大乱了,蜀山失守,炽渊魔物群出,只有子微道长能救世!
住嘴!
楚璠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如此恼怒。
又是这样!你们怎么一有事便找他,百年前这样,今日还是这样!他恨恨转了一圈,眼里透出些许猩红之色,他都被你们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我不许你去找他,速速下山!
说着,他竟从身后亮出一双巨大的火红羽翅,眸中仿佛两枚墨玉相融,手握成爪,朝她这个方向抓取。
传说中的毕方,兆火鸟也,性情凶恶,怎么会在昆仑山这种冰天雪地里。
楚璠小小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红白光辉在她眼前碰撞,炸出一朵绚烂光影,少年伏地咳嗽,一男子立在他之前。
她又听到了那个音若扣玉的嗓音。
毕方,今日暴怒一次,后山领罚五鞭。
楚璠的眼睛被光影晃花,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背靠着光亮处,雪发蓝衫,腰间悬剑,双手拢进衣袖白纱之中,墨眉入鬓,眸如寒潭里浸透的棋子,清疏又淡然。
眉心凝一抹红痕,耳上缚着玲珑玉。
她少时在楚国皇宫之中,见过不少清俊不凡的男子,更别说去了蜀山,到处都是品貌非凡的修者,甚至她兄长,也是独一无二的皎月高洁。
可是他仿佛有点不一样。
这人往那一站,就有一种别样的清远辽阔,让人沉浸在海一般的无边淡漠里。
楚璠回过神,听到他问,可识字?
她只得应声道:识字
他垂下眼睫,冷然道:昆仑界外,不可闯入一碑,没有看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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