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死了,孤就让所有人给她去陪葬。”徐昭苏拢着自己的衣裳,声音不见任何起伏,却能让人感受她确实是认真的,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不光是你,还有京中所有牵扯进去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窗外惊雷,除了雷声似乎还有其他的声音,近卫推开殿门,外间凄风冷雨刹那间尽数灌了进来,他们拖着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肖似时清薏,男子清俊挺拔,看着身份不凡。
“你们以为自己策划的很好吗?没有孤的允许 ,没有任何人,能够走出孤的皇城——”
“怎么会——”绕是城府深沉如静萼也不由得骇然出声。
钟将军是公主的恋人,也是如今朝中数一数二的重臣 ,他曾对天发誓无论何时都会保殿下平安,更曾约定若是此次行动失败,他拼死也要将公主救走,所以她心中仍然心存希望,可却未曾想到——
不,不对,还有——
静萼震惊的回过头去,殿外如同炼狱,凄厉的哭嚎穿透了大雨回荡在天地之间。
黑暗中 ,暴雨里,无数禁卫羁押着数百囚犯涉雨而来,脖颈间戴着厚重的枷锁,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几岁孩童,无不被锁链牢牢锁住,跪在瓢泼大雨之中。
其中有她曾经的同袍,收过的徒弟 ,也有随行的义士,教导过的孩子,此刻他们尽数跪在殿外,头顶半寸之上就是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
徐昭苏五指深深按在漆盒上 ,声音犹如炼狱里苏醒的恶鬼。
“现在,他们所有人的命,都在你手里了。”
“你要,想好——”
若是她放在心上的姑娘死了 ,自然谁都别想称心如意的活着!
静萼确实生有傲骨,悍不畏死,可她自己不怕死,却不代表着她能忍心让所有人陪她一起去死,徐昭苏没有给她太长时间犹豫,她怕她的清薏等不住。
一刻钟的时间决定不了就杀一人,削下殿中之人一块rou来,直至殿外所有同党杀尽,殿内两人被凌迟处死 ,刮成一副骨架,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静萼的退败来的格外迅速,像是终于被压弯的竹木,脊背弯曲,不过片刻就迅速佝偻老态起来,漆盒放在她眼前,她终于还是哆哆嗦嗦的伸手接过了。
“我救她,你要放殿下走……”
一直到了此刻,她还在为她心心念念的公主考虑。
徐昭苏低头,嘴角掀起薄冷的寒意 ,悄然凑近这个身陷囹圄的女子,时清薏的恩师,她等着她的所求来达到最后一个目的,一直等到如今。
“孤可以放她走,但从此以后,你与时清薏再无瓜葛。”
养育之恩恩重如山,时清薏无法自己舍弃,可她能逼着静萼舍弃,从此以后,山长水阔,后会无期。
静萼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双手蓦地死死扣紧地面,嘴唇张合 ,最终却终于是颓然闭目,得偿所愿的女君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漆盒步履蹒跚的向内走去,她死死的盯住那个背影,眼里无声落下血泪:“徐昭苏,你如此作为,就不怕遭报应吗?”
似乎是听见什么莫大的笑话,徐昭苏脚步微顿,却并未回头。
“孤的报应早就已经受过了。”
她这一生的报应,都早就遭够了。
推开四面的屏风,龙涎香已经燃到了尽头,一身白衣的姑娘靠在柔软的狐裘上闭着眼,有温热的ye体沿着眼角缓缓滚落。
徐昭苏心中绞痛,过去拥住她,反复吻去她眼角温热的泪水,将人揽至自己怀里 ,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她颤抖的背部:“清薏,我在、我在……”
时清薏一直在屏风后,静萼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还是会选择如今的结局。
她就是要时清薏眼睁睁的看着静萼放弃她,哪怕要她心如刀割也要看着,就算痛也只痛过这一时,不能在以后有任何纠缠的可能,她要时清薏眼底心底都只能容得下她一个人。
“孤会一直在你身边……”
所有人抛弃你,放弃你,利用你,我不会,我才是那个唯一肯为你掏心掏肺,不顾一切的人!
她知道静萼对清薏有养育之恩,可从今日开始,清薏就不再欠静萼一分一毫 ,是静萼亲手斩断了她们之前的联系,将她当做筹码,换得了公主平安。
“清薏,吃药……”漆盒里是母蛊和静萼血ye混合的药物,只要吃下去就能解开她身上的子蛊,时清薏却怎么都不肯开口。
时清薏别开脸,在徐昭苏就要变脸强行扼住她的脖颈喂下去以前悄声开口:“我……曾那样对陛下,陛下当真不恨了吗?”
她的眸光清亮,分明是忍着剧痛的,眉眼却温柔的不可思议,挨近着徐昭苏,像是冷到了极点瑟瑟发抖的靠近热源:“我初时,咳咳,是想着过来给陛下,赔罪的,陛下若是还恨着我,我就不吃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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