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

    陆离像只被海浪拍在沙滩上的烂鱼，动弹不得。

    摸出手机想给林若打电话，可在拨号时，又把手机放下了。

    看着屏幕慢慢熄灭的光芒，陆离闭上眼。

    实在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满身呕吐物狼狈不堪的样子，更不想让一个瘾君子变成她的累赘。

    高考成绩过两天就出了，她肯定考的上985，好不容易脱离了卑贱的原生家庭，她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家庭。

    幸好，幸好赵媛玉不知道这事和她有关，不至于报复到她头上。

    若若啊……

    摁亮手机，极其艰难的打出了几个字——

    “分手吧。”

    拉黑微信，拉黑电话号码，将所有她可能找到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视线逐渐模糊，陆离索性闭眼睡过去。

    一滴泪顺着眼角落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

    醒来时，已是深夜，大脑昏昏沉沉，陆离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手机已经没多少电了，趁着没关机，去了最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可店里的充电宝是要押金的，陆离生平第一次被那么百来块给难住了。

    出了便利店，陆离蹲在路灯下，手机联系人翻来覆去。

    认识的同龄人不找他借钱就不错了，陆宇熟识的几个叔叔也进了牢，竟没找到一个能帮他的人。

    最后犹豫了半天，电话打给了班主任。

    周老头每次看他，都一副大白菜被拱很心痛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帮他。

    “周老师吗？”

    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

    “陆离？有事吗？”

    “我没钱打车，周老师，能麻烦您借我点钱吗？”

    周老头清醒了过来。

    “你在哪？我来接你吧。”

    陆离刚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变了：“麻烦周老师了。”

    定位发过去，陆离就这样蹲在地上，茫然的看着街道上稀疏的车辆，默默等着周老头。

    周老头是骑电瓶车来的，他也没问陆离原因，只是拍了拍后座：“上来吧。”

    陆离脱了上衣，拿在手上，那上面沾满了排泄物，实在是怕弄脏周老头的衣服和后座。

    冷风呼呼的吹着，幸好是六月天，不然怕是要感冒了。

    结果车子却越骑越慢，最后停在了路边。

    “没电了。”周老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晚上车子电没充满，这里离市区又远……”

    陆离满是歉意：“对不起。”

    周老头爽朗的笑了笑：“没事，我下去推车，你扶好把手。”

    “我来推吧。”

    周老头说：“那轮流好了，还有差不多两公里才到我家呢，一个人推不完的。”

    一老一少轮流推车，最后到周老头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红日缓缓升起，余光撒向大地。

    陆离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早上和林若一起看过的日出。

    太阳升起的时候，总能让人充满希望。

    陆离想，等一切好起来了，他还要跟林若一起开nai茶店呢。

    这点小事都熬不过去，陆宇出狱的时候，怎么有脸面见他啊？

    周老头找了一件旧衣服给陆离穿。

    “周老师，能借一下你家的电脑吗？”

    “可以呀。”周老头给电瓶车充上电，“在那儿，有点旧了，你将就着用吧。”

    “好。”

    陆离找到二手平台，把那些游戏账号全卖了。

    游戏账号本就是极易贬值的东西，他冲了十几万，最后也只卖了七千块钱。

    不过还好没遇到骗子，钱都陆陆续续进账了。

    “周老师，我没地方住了，你知道哪有便宜的房子吗？”

    “好。”说完周老头就翻了翻手机，“我以前有个学生家里正好有个地下室在出租，我帮你问问吧。”

    “麻烦您了。”

    “都是小事，对了，林若怎么没和你一起？”

    “她……周老师，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她我的事情？如果她问起来了，你就说不知道好了。”

    周老头有些疑惑：“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吧。”

    陆离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和蔼的老人，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周老头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色十分难看。

    “你必须戒掉。”

    “一定会的。”

    陆离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