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忍住了，只是眼里掬了一汪水，在刺眼的阳光下泛着波光粼粼。

    “我讨厌你？沈谦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讨厌你？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为什么我要利用你？为什么要接近你？为什么喜欢许念不喜欢你？”

    柳明昭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暴起青筋。

    “我讨厌你？我要是真讨厌你，就该高兴你入了我的彀，就该心安理得地借着你的手排除所有不利情况转过头来还要笑一句你是个傻子！你以为我折磨的人是你吗？不是！我折磨的人是我！是我！”

    柳明昭大喘着气，泪水在眼中打着旋儿固执地不肯落下，沈谦泽手足无措地站在柳明昭的视野中，既希望自己登时消失，又希望自己永远存在。

    “你以为我很心安理得吗？你以为我能够心无旁骛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而不在某个时刻想起有一个人被我伤害吗？你以为我不在乎你的喜欢，你以为我眼中只有许念，你以为你的喜欢对于我而言是负担，不是吗？”

    “你敢说不是负担？”沈谦泽哑着嗓子挣扎着反问。

    “我不敢，”柳明昭毫不犹豫，沈谦泽身体一颤，差点儿一个踉跄，但是柳明昭转而道：“是负担，但是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你的喜欢，相反地我很荣幸，很高兴能被你喜欢，因为这代表着我是能够被人喜欢的，这代表着我不是一无是处，我不是渣滓，我不是一个混蛋，能够被人喜欢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我从来没有看轻过你对我的感情。”

    柳明昭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眨了眨眼眨去泪水，眼神渐渐平静，语调平缓。

    “但是正因为如此，沈谦泽，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正因为我很重视你，所以你的喜欢对于我而言才是无法承受的负担。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够讨厌你，希望你对我的喜欢不是真的，那么我的愧疚感就能少一些。”

    “你绝对不能这样贬低我，因为这会使你贬低了喜欢我的你。”

    “我非常地重视你，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一世不过百年，能够遇到一个合心意聊得来的人是多么难得？我很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成为超越了友情爱情或是亲情的存在。沈谦泽，你对于我而言很重要，但这重要和男女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你，这种不公平让我根本无法面对你，我没有资格自私地对你说不要再喜欢我了，放弃你的喜欢吧，但是我确确实实没有办法回应你。我看到你，就会想起你喜欢着不喜欢你的我，这负担太沉重了，沈谦泽，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是为了自己清静，甚至不是为了你好，本质上，我根本没办法面对被我拒绝的你，这完完全全是出自我的私心。”

    “你要愿意觉得我讨厌你也可以，怎么都好，不要再接近我了，你已经在我的良心上放下一个负担了，不要再加重这负担的重量。”

    说罢，柳明昭闭了闭眼，转过头然后转身离开。

    沈谦泽没有叫住她。

    沈谦泽再也没有叫住她。

    许念从暗处走出来，阳光刺眼，他眯起了眼睛，看着沈谦泽。

    沈谦泽没有任何动作。

    良久。

    “都听到了？”

    在这种气氛下听沈谦泽说话，许念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诗——

    “呕哑嘲哳难为听。”

    虽然迷之出戏很影响心情，但是许念知道现在的沈谦泽很难过，而旁观了事情始终的他也是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