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晏夕朦胧中睁开眼，迷迷糊糊见到常远，眼神泛着水光，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半梦半醒地：“常公公您来啦……抱……”

    常远倾下身子，不敢碰到她的伤处，只虚虚地抱着，心痛万分，轻声哄着：“殿下乖，这里躺不开，去床上睡，可好？”

    “要亲亲……”晏夕像是听不见他说的话，胳膊一揽便将常远拉得更近，小脸贴着他的脸，幸福地在常远耳边嘬了一口：“又梦到您了，开心……”

    然后不知是睡是醒地，笑得有点傻。

    “殿下……”常远身子僵硬，一颗心却软得一塌糊涂，“怎得又说些这种话。来，奴才扶您去榻上歇息。”

    她这般半坐半躺着，万一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晏夕又搂着常远不撒手，在他耳边轻吻着，软糯地低喃着。

    “常公公，人家好疼哦，可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九皇女哪能受伤呀，更不能怕疼……不然……可丢人了……”

    “天风那边就快结束了……”

    “明日跟那枭亲王风啸打上一架，很快，夕儿马上回来找您……”

    “若是输了……”

    “不，有常公公在，本宫怎会输呢……嘿……”

    “虽然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要死了……”

    “但一想起还有您在京城……人家就天下无敌啦……”

    “夕儿要让常公公平安喜乐……离京后，每年的愿望……”

    “您不告诉夕儿生辰……那夕儿……每个生辰都为您许个愿……”

    “这人间对您不好，夕儿想要对您好……”

    “您想要的东西，人家都想要给您……”

    “您要的天下太平，您要的苍生安宁……”

    “夕儿都想给您……”

    “只求您到时……别嫌弃夕儿杀孽深重……”

    “常远……你可别再丢了我呀……”

    常远眼眶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心中情绪翻滚着，一颗心又是痛，又是暖，烧灼得厉害。

    “殿下，”常远轻唤着，“乖，殿下，夕儿，奴才扶您去榻上睡，常公公抱着夕儿睡，好不好？”

    “好……”晏夕语气软糯，笑得直冒傻气，“又可以和常公公睡了……一个人睡好害怕……晚上营帐里黑乎乎，还总担心有人偷袭什么的……”说罢，迷迷糊糊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咕哝着：“诶，怎么梦里都这么疼……”

    看看小心翼翼地扶她向前走的常远，打个哈欠又道：“不过……有您在……疼就疼吧，也不亏……”

    常远喉咙哽得生疼，“夕儿，很疼吗？”

    他知道一定很疼，他偏要让小团子说出来，他要跟着心疼。

    从前小团子一受委屈就来他这里扮可怜，不讨几句温言软语不罢休。

    这回怎得不会撒娇了。

    “疼也不能让您知道，人家不能欺负常公公。”晏夕黏糊糊地吧唧一下倒在床上，把常远吓了一跳，生怕她磕到伤口，却又听她说：“您知道了会哭的……”

    常远捂上眼睛，他快撑不住了。

    将小团子扶上了床，帮她解开发髻，褪去中衣，留了一层透着绷带的亵衣，脱去鞋袜，常远又打了新的热水擦拭了一下晏夕的手和脚。

    好在小团子的手套和鞋子足够结实，手上只有些茧子，脚上没什么伤，常远暗暗松一口气。

    明日，将绿萝叫过来，给殿下里里外外好好检查一下。

    看着小团子睡着了还不忘迷迷糊糊地撒娇：“不是说了……睡觉要抱抱的嘛……”

    这小孩儿……

    常远苦笑着，小心翼翼地将她往里挪了挪，自己也去草草梳洗了一下，便换了衣服回来，轻轻地将小团子揽入怀中。

    “嘻嘻……”晏夕搂上他的脖子，腿一伸缠到常远腰上，整个身子依偎过来，吓得常远动都不敢动，紧紧盯着她，生怕再扯动到什么伤口。

    怎么伤成这样还如此大意。

    见小团子渐渐睡沉了，常远才将下巴轻搭在小团子发顶，如儿时一般蹭了蹭，浅浅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