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今大约十五六岁。
他身旁被人制住的仆从,已是两鬓斑白。
老人见到晏夕,停止了大骂,望着晏夕的容貌,呆楞住。
半晌,低低地笑了,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真像啊……”他笑得晏夕心底发凉,“没想到,逃了这么多年,还是没逃过你们晏家。”
孙庆林依稀记得,那个经常来常府玩的晏大少爷,会和家主常青云拌嘴,吵吵嚷嚷,会抱着他家的孩子不撒手,说什么“都是好兄弟,不如给哥哥我个孩子养着,我也省得招惹后宫那些麻烦。”
那时,常夫人抡起镇纸就要丢过去,边道:“晏兆海你放什么厥词!敢把我的小乖乖们带到皇宫那种虎狼之地,老娘就去炸了你的御书房——”
那时,常府虽不富庶,却仍有欢声笑语。
那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变故会来得那样突然,一切美好都仿佛是梦境一般,随着某日清晨的曙光 ,裂成尘埃,刀光血影间,碎得片甲不留。
家主常青云被任命护送一批极品翡翠原石,送往天风。
那本是要为太妃的寿诞准备贺礼——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可以带回天风那雕刻大师打磨出的Jing美的作品。
可这一去,便音讯全无。
半月后,常青云被指认通敌叛国,随着抄查的官兵涌入,整个常府顿时成了人间炼狱。
混乱中,主子们全部脱不开身,他只来得及带着常家一个不起眼的小妾花伶,拼了命地逃。
期间,他们遇上一神秘的蒙面人相助,侥幸逃过几次搜捕。
那神秘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将他们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后不见踪影。
常府的大火燃了数日。
直到燃成了灰烬,花伶抚着隆起的小腹,在Yin暗的角落里直往常府的方向看,眼中恨意与悲恸与泪水同样汹涌。
她望着大约是常府的方向,哀哀地唤着“夫人”和“老爷”。
一路颠沛流离去往花伶的家乡——顺城。
她每日都在想着复仇,直到她诞下一子。
倒不是因着生了孩子就化去了仇恨。
而是,为了这孩子,她把半条命搭了进去——真真是弱不禁风,身子虚到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恨些什么。
这孩子本名该是常晟,暂时却只能名为花晟。
不久后,花晟年纪还小,花伶病逝,留下这小少爷与孙叔相依为命。
孙庆林不是没想过去寻当时那外出逃过一劫的嫡长子常远,只是,待他们稍稍有了些积蓄,准备进京寻人碰碰运气时,就听说了宫中的一些传闻。
听闻当今圣上及其宠幸一太监,那太监名唤常远。
孙庆林当时破口大骂,提刀就想冲进皇宫砍死那狗皇帝。
可他不能出事,否则小少爷也活不成。
于是他们便回到了顺城,定居下来。
一晃就是十年过去。
孙叔连年Cao劳本是落了一身的病根,又因着上了年纪,大病小病的身体一直不好。不过,有夜阳多日来的安抚与照料,老人近日倒是没生过什么病。老人见这一行人好像真没什么恶意,再加上年轻时喜爱研究医理,在一次风寒后,对夜阳这个年纪轻轻就行医经验丰富的女子另眼相看,夜阳也通过这个逐渐打开了老人的话匣子。
只是对于那陈年旧事,老人仍是不愿多说半个字。
晏夕这边,她来来回回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和花晟搞好关系。
至少,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能稍微放下戒心,跟她搭两句话了。
少年坐在石桌旁,晏夕坐到他身边,望着少年这与常远有些相似的眉眼。
相似的清冷淡漠,不同的是,常远看向她时,眼底总有种掩不住的温柔。
这少年没有。
他纯粹将她当作一个陌生的权贵,或者是个一时兴起看上他样貌的骄纵的千金大小姐。
晏夕什么都没对他讲过,既然孙叔坚持让他姓花,他姓花就好。
左右,常府出事时他还没出生,对查案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让他远离那些纷扰。
有时候,无知,比什么都幸福。
可她不知道,常远究竟想不想要个家人。
若是很想要,他为何不冒个险寻找一番呢。
若是不想……
常语的姓氏,又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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