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两位母亲拉着任明之跟周沁坐在客厅聊天。
由订婚宴的规格聊到宾客名单,全程沉默的任清舞再也坐不住,她脸色仍旧带着些苍白,正好借着刚刚身体不适的借口离开。
反正这是一场与她无关的谈话。
任清舞上楼时因为没注意脚下而打了个趔趄,发出声不小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任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皱起眉时的模样与大女儿有六成相似,担忧道:清舞!真的不要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吗?
任清舞背对着客厅,摇了摇头,像是知道这样不太合适,她回过头,露出个因为无力而显得虚弱的笑:不用了,妈妈,我睡一会儿就好。
如果真的很不舒服就叫妈妈啊。
好。
周沁瞥了眼端起茶杯的任明之,那茶汤有些满,荡得快洒出来了。她趁那两位家长注意力还在小女儿身上,用脚尖踢了踢任明之。
任明之丝毫没察觉到,她低头喝光茶,又给自己续了一盏,这次手稳了许多。
周沁见她如此自制,心放了放,继续端着那温婉的笑容与任家两位家长商议订婚事宜。
任清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这间屋子近几年很少被使用,尽管一直都有家政来打扫清理,却还是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毫无生气的氛围。任清舞关上门,才发觉腿脚有些发软。
她背靠住门,任自己的身体失去支撑,滑落在地。
地上很是冰凉,然而不及她心中万一。
任清舞知道,一直以来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除了对姐姐的一丝愧疚,还有她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不只是血缘关系还有那整整十岁的年龄差。她大可以借着年纪小胡作非为,也可以借着姐姐对自己的宠爱放肆无边,但就算是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朝变成大人。
她借着姐妹这层关系得到、占有了任明之,她想过她们永远不能光明正大,但藏在妹妹这层躯壳之下,她们可以一直做有名无份的情人。
只是情人。
她知道她不可能永远拥有完整的任明之,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她甚至还没有长成大人,姐姐就要是别人的了。她连抗拒的权力都没有。她难以避免地想起那天,任明之平静地注视着她,像叹息又像无奈一样说出那句话: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她想,她后面是不是想再接一句:而你才十七岁。
任清舞捂住脸,有许许多多眼泪从指缝间漏出。
身后突然传来一点动静。
是姐姐。
清舞?睡了吗?任明之轻轻叩了两下门。
任清舞用手掌抹掉眼泪,难得慌乱地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不理她的话,她自己会走的吧。
任清舞屏住呼吸,像是怕被听见那样,通红的眼睛望着那扇门板。
那边没有再敲门,也没有出声,就在任清舞以为她走了的时候,把手从外面被人扭动,打开了门。
任明之毫不惊讶门内有人,但却没想到人就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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