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骄进教室的时候,后排和两边的位置已经坐满了。
他没带伞,因为中午睡过了又急着赶过来,尽管他尽量走房檐下面,衣服也被淋得shi了一大片。地面被蒸出腥咸的泥土气味,空气闷热混着沁出皮肤的汗味,粘在身上紧贴着皮rou。
教室里面好多了,空调带来的凉意足以慰籍许多躁动的心灵。课上了一会儿,连骄被凉凉的空调风吹着,像被巨大的轻纱扫过,胳膊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衣服已经变冷,沉沉地搭在他身上,他皱着眉感到越来越冷,却只能老老实实把笔记记好,等下课赶紧回去洗澡。
连骄的指甲被冻得少了几分血色,短发已经半干,但还是chaochao的。
洗完澡出来,饭也懒得吃,连骄感到头有些晕乎乎,也没放在心上。
快要下班,徐行冰见到连骄的时候,女客人正在向连骄道谢。那是一位常客,连骄礼貌地收好托盘对她笑了笑,显得体贴而耐心十足。转身离开时迈了几步便加快速度,眼皮耷拉着,板着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连骄站在储物柜前面解衬衣的扣子,始终解不开,他烦躁地扯着衣领,脑袋也昏昏沉沉,连徐行冰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徐行冰伸长手帮他解扣子,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连骄松了口气,不知不觉整个上半身都靠在徐行冰胸前。
连骄出气缓慢,围绕着他的空气都变得笨重。鼻腔里缓缓喷出热气,脖子和耳朵都在发烫,皮肤在加热,仿佛有什么要从可怜的容器里喷薄而出。徐行冰能感觉到连骄的热度,像环抱了一台超负荷的过载设备,连骄是出生就永远不能弯折的坚硬机身,僵直地以他为支点,硌在他怀里。
徐行冰一手解着扣子,一手抬起来贴在连骄的额头上,果然烫得厉害,手指忍不住躲避一般地蜷缩起来。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滋味,一下子想到刚才连骄礼貌得体的微笑,都要被气得笑出来。他突然之间完全能体会那种母亲对孩子苦口婆心的心情。
大手从额头到脖子抚下来一路,处处都烫手。徐行冰把连骄身上的工作服剥下来,赶忙把衬衣披在连骄身上,像小女孩给洋娃娃穿衣一样,把连骄的手臂都送到衣袖里面去。快速地帮连骄换好衣服,急急地揽着他的肩往外走。
夏天也能发烧?徐行冰低声嘟哝,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几句话在嘴里打圈,听得到的距离不过两步以内。
连骄从徐行冰来他旁边就觉得难受加倍了,刚开始还没有那么不舒服。他懒得说话,只靠徐行冰带着他,两条腿机械地跟着徐行冰往前迈。
去哪儿啊,我要回学校。连骄看见暂停表演的喷泉,才意识到走的不是回学校的路,勉勉强强地挣扎起来:今天不做,不想做
做个屁,带你去看医生。徐行冰牢牢地把他按在怀里,连骄挣扎起来着实费力,很快消停了下来。
不想去医院,我要回去。连骄安安静静地跟着徐行冰向前走,突然停下来抬头说。
不去医院怎么行?徐行冰皱眉道。连骄却淡漠地甩开他的手,背过身望着空旷的广场。
行了行了,不去医院。徐行冰妥协了。
这么晚了,回学校谁照顾你?
不需要。
徐行冰放开手,看着连骄自己往回走了一段,还是忍不住上前把他搂住。
连骄强忍了一晚上,只觉得特别难受。所有话都在夜风中揉散了,吹着燥热的风,身体却感到一阵一阵地寒冷。徐行冰右手揽着他的肩膀,他在一连片路灯朦胧的光晕中阖上眼,左手被徐行冰的左手牵着,重复地迈步。
电梯门开时叮咚一声,连骄疑惑地睁开眼,被白炽灯晃得条件反射地扭头躲。
去我家。没事,你继续睡吧。徐行冰抬手虚虚地挡在连骄眼前。
身体沾到床,连骄什么也不想思考了,徐行冰蹲下帮他松鞋带,他便几下把鞋踢掉,利落地脱掉衣服裤子,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头在枕头上抵出一个凹陷,连骄却感觉失去重力,飘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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