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伯特停顿了两秒,终于开口道:“这么晚才下班,你的……爱人,没有陪你一起吗?”
很久以后,亚戴尔才知道,眼前这家伙早把他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连他平时爱去哪座小山散步都牢记于心,更不用说他的婚姻状况了;询问是假,借口搭讪,趁机观察自己的语气和态度才是真。
政客那套话术被他玩得堪称“润物无声”,只是从前算得上无差别对待,现在自己则成了他的“专属至尊客户”。
但此刻的亚戴尔只是没很多防备地摇摇头:“没有爱人,难道我看上去像是已经结婚的样子吗?”
“没有,”兰伯特立刻道,“只是觉得……你,你的——”
男人的脸似乎又红了一下:“你长得这么出色,脾气也好,肯定有很多人追求你吧。”
闻言,亚戴尔一怔,心里漫上一股说不明的酸涩,他抬头仔细端详兰伯特的眉眼。
平心而论,他心里不应该因为这番话有什么波澜的,毕竟在一个正常运转的社会里,很难有人“美而不自知”。昏迷醒来后,亚戴尔确实收到过不少关于容貌和性格上的夸赞,也有人明里暗里抛出和他交往的邀请。他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现在微笑以对,一直坚定秉持着婉拒的态度。
可现在……
亚戴尔看着那双在灯光下仿佛闪烁微光的黑眼睛,心里却莫名难受,这种赞美的话从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口中说出来,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仿佛……在他的印象里,他应该看都不多看自己一眼的,更别说认真描述自己的优点。
而且从第一次见到兰伯特开始,亚戴尔心情就不太对劲,那种情绪难以描述,不像是单纯的反感或憎恨,更像,更像是……“老死不相往来”。
——你走你的阳光道,我开我的面包房,亚戴尔心里无声道。
我不恨你,毕竟你不是始作俑者,后来还努力给了我一个“公道”。也不是故意糟蹋我的感情,只是不屑而已;但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来往了,毕竟你们是一伙的,你是他们的缩影,看到你我就会想到那些难以忍受的……不,别再想了。
所以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当做彼此死了吧。我现在过得很开心,没有爱人也很开心,不需要你的锦上添花。
这些思绪宛若浮光掠影般从脑中飞快掠过,像是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回忆角落里的碎片,很快又褪色消逝不留一点痕迹。等回过神来时,亚戴尔顷刻间重新恢复冷淡。
他当做没听到兰伯特的这番话,点点头就要直接离开。
——虽然,男人的神色确实非常真挚,真挚中甚至带了点不熟练的腼腆……
“可以再等我一分钟吗,”兰伯特是什么人,亚戴尔眼中的拒绝他几乎是瞬间就看清了,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你不喜欢听这些,我以后不说了。我只是觉得你——确实很好。”
“我想问的是,虽然白天已经拒绝,可能不能考虑一下,再给我一个当你的甜点师的机会?”
亚戴尔几乎没有犹豫:“谢谢您的赏识,很抱歉……”
“我知道我没有经验,我可以不要工资,前三个月在你身边打下手就行。”兰伯特眼睫抖动两下,低头直直看着亚戴尔,那是一种仿佛大型犬一般,老实又带着点可怜的,甚至有些shi漉漉的眼神。
这眼神放在他这么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疤的男人脸上竟然毫不违和,仿佛如果你继续说出“拒绝”两个字,简直就是天下最无情的狠心人。
亚戴尔一怔,跑到喉咙口的后半句话被生生咽下去。
“我知道,我容貌这么丑陋,放在你的甜点店里确实影响不好,你也不清楚我的底细,防备点是好事。”
兰伯特掏出自己在城市的居民证和从前的军官证,递给亚戴尔:“我其实在这之前已经面试了很多地方,但我是外乡人,学历不被承认,很多文职无法担任;腿上因为之前打仗受了伤,不能长时间从事体力劳动,还有一个弟弟要抚养。我的父母……应该已经不在了。”
他仿佛被查户口一般把自己的私人情况一股脑全交待出来:“城市的就业机会一般,我也不能出去,外面有……仇家。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末了,他在亚戴尔怔愣的目光中轻声道:“如果你也不要我,我应该就无处可去了。”
不等亚戴尔回答,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语气突然坚定起来,只是神色还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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