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待了的这七八天,王月桂至少问了十几遍怎么还不去工作。
迫于种种原因,陈兰花没法跟王月桂说实话,在武汉所经历的一切,王月桂都不可能理解的了,更别说工作上遇到的烦恼。
陈兰花也不愿意回忆自己的工作生活,那并不是多美好的事情。
对于不美好的事情,陈兰花总是记得很深刻,但是又害怕想起来,那个画面一出现她就觉得恐慌,非常无力。
王月桂每天在陈兰花耳边念叨工作工作,问这个问那个,忧心没钱,嘴上还说着陈兰花在家吃饭要交饭钱了。
这让陈兰花好不容易累积起来那点的对王月桂的同情,瞬间消失殆尽,本来就压抑的心情跟藤蔓似的疯长,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对于王月桂的念叨,陈兰花都不置一词,因为她知道一旦开了口,她和王月桂这点薄弱的母女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心底里,陈兰花还是不愿意伤害王月桂。
“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问这么多干什么。”气闷的时候陈兰花也会顶嘴,更是当场拿了一千块钱给王月桂,冷声说道:“饭钱,够了吧!”
王月桂把钱接了,但嘴上却说:“我也没说要钱……”
陈兰花懒得听她念叨,出门到外面去了,她需要时间冷静,以为回家可以让自己松口气,看来还是她天真了。
她的怨恨都是来自这个家,又怎么可能能从这里得到放松,真是可笑。
——
陈老头在医院住了近半个月,是陈兰花要走的前一天回来的,陈吉开车给送到竹木村,陈清没见人影。
“回去工作了?”陈吉还是老样子,遇事从来不急不缓,稳当得很,哪怕他自己家已经鸡飞狗跳,他也没表现出任何愁容。
陈兰花无法对陈吉心生怨恨,但也没有很亲近,小时候她被陈吉打过,为什么挨打她记不清了。
还是王月桂跟她说,陈吉大学刚毕业那段时间工作没着落,在家的时候脾气就很暴躁,经常打她们。
这样一说,陈兰花就恍惚有点记忆了,她们挨打的时候陈生就在旁边,那个画面陈兰花还是记得很清晰的。
“嗯。”
复杂的感情,复杂的态度,陈兰花低着头,不愿意多说,这两年她已经学会自己消化情绪,开心或者不开心,她都是这副样子。
陈吉叹息,“你大哥也就这样了……”
陈兰花不知道陈吉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关于陈文强那些事情她知道不多,也就是大的几件事情小妹小弟跟她说过,偶尔王月桂也会莫名其妙的跟她嘀咕。
“你们没问过他钱去哪了吗?”陈兰花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陈吉说:“问过,他也没说,跟你妈说是拿去赌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过年的时候回来我问他,也是支支吾吾的,以为结婚了他能收敛,懂事点,哪知道还是这个德行,孩子生下来也不管。”
关于那个孩子,陈兰花也没见多喜欢,甚至不愿意多提,现在陈吉说了,她就顺嘴问一句,“他把孩子放在家里养,给钱吗?”
“钱是没有,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寄过一次婴儿用品,现在也没见寄了。”提起陈文强,陈吉就是满脸失望,说:“我也不想给他打电话,由他自己了,这么大一个人了不会想事情,说也不听,他成这个德行,对不起的也是你爸妈。”
陈兰花闭嘴不言,怕自己开口就是对陈文强的怨恨之语,她知道家里这些人无法接受陈文强被人指责。
陈兰花觉得陈文强根本就不配活着,如果她活成对方这个样子,宁可去死,怎么可能还有脸结婚生子。
孩子生下来却被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这里,等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
陈生夫妻俩都没把自己的孩子教育好,还能指望他们把这个孙子辈带好吗?
陈兰花觉得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行为,自己都养不活,弄个孩子出来又是为了什么,继续酿造下一代悲剧而已。
“他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跟我没关系。”陈兰花表现得异常冷漠。
陈吉不像陈生,他并不觉得这个侄女不近人情、冷漠无血。陈文强的事就是个无底洞、是深渊,无论谁要来管,都会让自己掉进去,毁掉的也是自己。
陈吉理解陈兰花,私心里他也不想陈兰花管这件事,就说:“他也就那样了,你爸妈呢也是想不开,非要拉他,都是纵容出来的结果,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家里的事情我会帮忙照看的,你自己工作不容易,挣点钱攒着给自己,别全给你爸妈,他们在家饿不死,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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