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还有因果?”蒲辰重复了一遍,同时飞快回忆起那几天发生的事。先是周御下旨拆分武昌军,项虎忿忿不平,然后就是文韬因为涉嫌科举舞弊,被齐岱带走,他在府中心神不宁好几日,直到齐岱召他入宫,说是文韬的案子结了……那几日,他最后一次见到项虎的时候是哪一天呢?是文韬被带走那天!那天之后,他基本都在书房,只有唐宇照顾他的起居,文韬被抓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项虎!
所以文韬的意思是,项虎先被司鉴阁抓了,然后他才会认罪,或者说背叛他。
蒲辰一把抓住文韬的肩膀道:“齐岱为何要抓他?用他来威胁你吗?”他略一思索,摇头道,“不对,如果只是用他来威胁你,你不至于认罪。这个筹码不够大。”
“他确实不够让我认罪的筹码。”文韬道,“况且,从我被齐岱带走到你最后被召去洛阳宫的那几天,司鉴阁应该没有去过你府上。也就是说,项虎不是在蒲府被抓的。”
“没错。”蒲辰回忆道,“那几日齐岱的人没有来过。所以,项虎不是在我府上被抓的,那他是在……”蒲辰盯着文韬,项虎在蒲府以外的地方被带去了司鉴阁,他能被悄无声息地带走,又能作为让文韬认罪的筹码,那只能是……宫中!
蒲辰瞳孔紧缩,文韬点了点头,料到蒲辰已经猜到:“就是在宫中。”
“宫中?”蒲辰狐疑道,“项虎怎么可能进得了宫?他和禁军大统领韩绩本来就有龃龉。”
“他若是从宫门进去,也不会犯下滔天大错,让我都不得不用认罪来为他善后。”
“不是宫门,难道是……”蒲辰脑海中忽然哐当一声,像是长久以来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图景碎了一地,清晰地露出了里面冰冷的真相,而这个真相,可以解释所有他从前解释不了难辨真假的东西。
“是密道?”蒲辰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来,带一些颤抖,“他留了一手,没有将密道全部填埋。”
文韬点了一下头:“他留着的,是连着明政殿的密道,项虎刚从密道出来就被齐岱的人抓住了。是谋逆之罪。”
蒲辰倒吸了一口冷气,万千头绪接踵而至。若是项虎犯了谋逆之罪,他如今还能在这里做幽州军的统帅,周御对他仁慈得未免有点过分了。以及,虽然项虎犯了谋逆之罪,但是他理应被禁军抓获,而不是司鉴阁……还有文韬,文韬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见蒲辰惊疑不定,文韬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所以,我这次来幽州,是专程和你解释的。齐岱关了我一年,我一出司鉴阁,就立马来了幽州。三日前是第一次到这里。”
蒲辰思忖了片刻冷笑:“你不会以为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和项虎的指虎,我就信你了吧?你一年前在洛阳宫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吗?消失了一年多,第一次出现就害我,趁我喝醉还将我迷晕。”
“还有喂你喝醒酒汤。”文韬小声补充。
蒲辰被噎了一下,想起三日前的醒酒汤和梦境,觉得自己耳朵莫名有些发烫。
“阿蒲。”文韬忽然开口。蒲辰抬了抬眼。“快到丑时了吧,好像不太对。”文韬想起上一次来的时候在房间的时间比这次短,上次他离开是因为亲卫快要醒过来了,这一次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蒲辰刚才还微微发烫的耳朵此时敏锐地动了动,忽然,他将文韬整个扔进被褥之中,放下床幔,低声道:“别说话。”自己一闪不知去了哪里。
文韬四肢被绑,动弹不得,又被蒲辰扔进了被褥之中,整个人像蚕蛹一样被裹了起来。黑暗中,蒲辰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文韬辨别了一下,只有一个人,肯定不是蒲辰。
透过床幔,文韬看到一个黑影快步向床榻这里移动,那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不知是什么身份。那人一步跨到床前,拉开床幔,见床上躺着一人,便从靴中取出一物,文韬只觉寒光一闪,是匕首!文韬动弹不得,但他依照蒲辰所言,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定定地瞪着黑衣人。黑衣人原本匕首都要刺下了,忽见床上之人根本就是醒着,一双桃花眼瞪着自己。
不是蒲辰!
黑衣人心下大乱,黑暗中,他和文韬四目相对。文韬的整个人都在被褥之中,他不知道文韬四肢被绑,以为他随时可能会出手反击,也就是一刹那的犹豫,黑衣人的匕首重新举起,对着文韬狠狠刺去……
电光火石间,那黑衣人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一道寒光从他颈间划过,鲜血喷涌而出,洒了文韬一脸,黑衣人的匕首应声而落,整个人重重倒了下去,露出身后蒲辰一张冷峻至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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