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和说他约你见过杨善堂。”
“啊,他是老谢的朋友,好像是见过。”
“杨善堂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入狱的时候,你有一笔钱存在他地钱庄里?”
我一闪神:“是……可是政府已经退给我了,我当时是受他蒙蔽。”
“有人指认你当年通过地下钱庄和马来西亚方面有金钱关系。”
“我没有。”
我不由脑门儿上冒汗了:谁他妈指认呢,谁?
“这只是证人的指认,你可以解释一下。”
“前几年好像是有个大马的公司起诉我,不过我跟他们没关系,后来那边也撤诉了;那是一宗三方诈骗,不能说明我跟马来西亚方面有金钱关系。我的主要财产在凫山饭店,他们主要开展国内业务。”
“当年三方诈骗的被告是你的自然人还是公司?”
我突然愣住了:完了,我说漏嘴了!
“你可以再想想。”对面的警官之一十指交叉望着我,十分高兴。
我真的惊恐了,刚刚被指认的事儿分了神,不知不觉就把大马的事儿给认了。当年马来西亚那个莫名其妙的余晖公司起诉的是我和郭一臣共同注册的一个空头公司,法人代表写的是我的名字,里面全部是郭一臣的黑钱;最糟糕的是,郭一臣的大名还在公司章程里大刺刺地作为大股东挂着。当年白骏卿把洗钱案子给压下来的时候是把这事儿跟我撇清了的,今天我这一认就什么都完了。
冷汗一滴一滴地冒了出来,我这时候突然很想念唐睿。
“……我好像不记得有被起诉这件事。”我十分蹩脚地翻供了。
“可是你刚刚说几年前你被一家马来西亚的公司起诉了,你再想想。”
“我没说过这话。”我一挑眉毛。
“你刚刚说了。”
“没有。”我颠倒黑白,“我没在口供上签字。”
我看到对面的警察很隐忍地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吩咐书记员把刚刚那段给划掉。
我心里像是松了口气,过了一两秒钟以后又惴惴不安起来:这才不到两小时,我真不知道再这么问下去我还会说错什么。
“夏念非,你最好老实一点,说谎对你没有好处。”警察严厉地看我,“我们掌握的证据很充分,你不但涉嫌洗钱,还涉嫌窝藏包庇罪犯。”
我觉得我脑袋上有一根筋在一跳一跳的,周围的氧气似乎都不够用了。早年的时候我年轻气盛,似乎什么都不怕,近乎于幼稚;而时至今日,才居然有一种行至穷途末路的感觉。有一种似乎是恐惧的东西一寸寸爬上心头,连绵不绝;我在警员们回顾笔录的间隙中恍惚地思索着,觉得这场罪恶竟无边无际,寻不到一个可供我后悔的片段。
“你是凫大附院的医生,又是硕士在读,手上还有很多合法财产,你的人生应该很美好。”对面的警察脸色放缓和了点儿,喝了口水跟我说话,“夏念非,不要因为一念之差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我闷闷看他一眼,心说我早他妈断送了。
“只要你积极配合警方的侦查工作,有重大立功情节,法定是可以减刑甚至免于处分的。”他循循善诱,“我们看了,新协和跟你的私人账目都很有问题。四年前你的全部财产都无缘无故地放到了地下钱庄,那时候你还失踪了一阵子,说是去云南——这个你记得吧?”那警察意味深长地看看我,“你好好儿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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