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
顾长渊
顾荇之怔了怔,听见有人叫他的字。
视野里是一片橙红,像夏夜傍晚常见的火烧云。他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秦淮河上大火熊熊,烛龙火蜃、水光相映,烧得无法无天。
然而这样一片杂乱之中,女子优长的颈、光洁的背于水火之中倏然跃出。一角金红由水面无声地散开,是残垣断壁之间悠然开出的一株野尾红。
水珠沿着她莹白的背滚落,挨着两扇翕动的蝴蝶骨,在腰窝处消弭,流畅的背部线条,像一盏白玉凤尾瓶。
披水而出的脚步一顿,女子似乎感知到了另一人的目光。她回身,隔着梦境似对上他的视线。
嗬
一声急且重的喘息,顾荇之按着胸口,猛然从书案前惊醒。
他着实恍惚了一阵,直到潜入的夜风将一扇窗户吹得吱哟响动。四周烛火摇曳,一室静谧,他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佛堂里点着海南沉,轻烟聚散,筛落窗角的一抹冷月。他放下手里的念珠,直起了身。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灯笼的光透过夜色和窗纸围拢过来,他怔了怔。
郎君?是老管家福伯的声音,似是担心扰到他,声音放得格外的轻,秦大人求见,说是有有要事。
面前的门被猛地拉开,福伯看见后面那张满是憔悴的脸如画的眉眼间,是泛着冷意的白,像一抹落入松涛竹影的月,拖曳出几分倦弱。
福伯一愣,只觉得心疼。
世人皆赞南祁有百官,荇之世无双。
可他家大人无双的并不只经天纬地的治世之才、怀瑾握瑜的济世之德,更要紧的,是那张让南祁小娘子们都魂牵梦萦的脸。
而自打七日前,当朝宰相陈珩在宫前道被刺杀之后,那张脸怕是会让南祁小娘子们都疼坏了心
哎福伯提着灯笼跟在顾荇之身后,幽幽叹出一口气,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栽倒在顾荇之背上。
小心。
福伯心中正是忐忑,却觉臂间一紧,手已经被顾荇之扶住了。他的手触到他的,微微一紧。
拿着吧。顾荇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炉递给他,春夜寒凉,以后值夜的时候都带着。亥时以后就不必等我了,先歇了。
这怎么使得!福伯骇道:哪有主子不歇,下人先歇的道理。
顾荇之只是淡淡说了句无碍。
福伯知道顾府虽大,大人作风清冷,家仆少得可怜。他是贴身伺候大人的老人,也不好换了别的不熟悉的人来。
正想着怎么劝说,手上一松。顾荇之将他手里的灯笼接了过来,对他挥挥手道:去睡吧。
诶福伯妥协,知道他家大人的性子是说一不二的,便也不执拗,转身去了。
堂里点了几盏昏灯,映出几个稀疏的轮廓。顾荇之灭掉灯笼里的火,推门,里面的人并不多。只是为首的那个一身素衣染血,生生将一袭天青色都染做了紫蓝。
你受伤了?手里的灯笼被扔到地上,顾荇之扶住了秦澍的手。
我没事,秦澍惨然一笑,反手握住了顾荇之,那只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深褐的纹路。
诱捕秦澍微顿,道:失败了
顾荇之微蹙了眉,没有说话。
刺客有两人,其中一人弃了同伴逃跑,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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