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猩红。

    眼前是漫天的血雾在飞舞。

    所有房子都被大火包围，惨叫声与哭泣声从远至深的入耳。

    到处都是血红色，就连天空也好像在嘲笑这家人的终焉，大开着一张橘红色的嘴，远远地在旁边笑。

    “听着，睡一觉就好了。”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将他放入了后厨的炉灶里，里面还带着余热。

    身子尚小的他勉强钻进去，和为了取暖也钻进来的小猫窝在一起，手里还握着个烤地瓜。

    “等你醒了以后，就想办法去万剑山，知道吗？”

    万剑山是什么地方，在哪里，远不远？

    这些话语没有问出口的机会，他被塞入一颗安神的药丸，沉沉的在碳灰中睡去了。只有旁边蹲着的小猫才能看见离去前那人滴落的泪水。

    …………

    不知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拖着幼小的身体在外面行乞，摸爬滚打到了万剑山脚下。

    那年他大约是十岁。

    不知花了多久才到，那时他还太小了，不知年岁的流逝要如何计算。

    …………

    身着白袍的矜贵少年牵住他脏兮兮的手：“一个人爬上来一定很不容易吧。”

    脏的已经看不清脸的他脸上有透明泪水滑下。

    少年看着哭成花猫的他只是笑笑：“今后暂且由我来照顾你。要是有师叔师伯愿意收你，我便是你的师兄了。”

    “我的名字？以后再告诉你吧。”

    笑容变得模糊，少年的身影消散在他的眼前。

    北意行拭去脸上的泪水，他看着自己缩小的手，上面满是污渍。明知这是幻境，却舍不得破开出去。

    只为了能再看自己回忆中的师兄一眼。

    北意行向前踏了几步，每迈出一步，身形就陡然增高一些。只是一会儿，他就恢复了刚进入幻境前的模样。

    入幻境入得越深，就越难意识到这是虚假。

    北意行站在原地，突然他的手被人牵住了。

    回头，是楚暮吐血的笑容。他原本站立的姿势突然改变，楚暮躺在他的怀抱里。

    这是他的回忆，幻境清晰的还原了这些记忆中的细节。

    他的余光瞥到周围人惊骇的表情，但眼底只装着眼前的楚暮。

    此时北意行的衣衫又经过了变换，身形也变得拔高，这是未来之时他的模样。

    楚暮笑着的眼睛已然要闭上，北意行双手颤抖。

    场景再次一变，原本在怀里安然死去的楚暮突然双目流血，睁着眼睛看他：“小师弟，是你害死了我。”

    周围的人突然迈进一步，全都围在他的旁边。

    “是你害死了楚暮，你还有什么脸活着。”那魔修说。

    “我就不该收你为徒。”他的师尊银枫说。

    “为他陪葬吧。”一人说。

    他们说。

    “小师弟，和我一起死好不好。”伴随着血腥气极重的味道，一个怀抱拥住了他，楚暮身上的竹香味不再。

    北意行险些就要抱回去。

    “小师弟，你……”

    心魔楚暮染血的身上被插入了一柄剑。

    北意行握着剑柄，将剑身捅得更深了些。

    “如果是师兄要我死，我当然会照做……但不是你这个假货。”

    北意行将满面狰狞失了温和笑意的心魔楚暮推开。尸体在倒地前就先一步消散了，黑灰色的碎块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