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举哑然,平时沈辞南行军在外,再凶险的情况都经历过了,从来都是行事果断,不带半分的拖泥带水。
他似乎是懂的,将军这一刻失神的原因。
从前他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
可是,现在他有了来处,有了归处。
也有了牵挂。
沈辞南的话很轻,化作一声叹息,飘落在了风雪之中。
闻举没有听清,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听到了。
他说的是——
“我终究还是负了她。”
翌日,军马整装待发,沈辞南一声令下,启程居延。
·
天地之间都是白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塞北的霜雪永不停歇,朔风在耳畔吹起一曲幽怨的歌。
沈辞南一行人浩浩荡荡,呼吸之间都是细碎的雪沫,他们身上都落了一层雪,远远看去与银装素裹的山川河流融为一体。
马蹄落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积雪太厚了,总让人感觉雪下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祟。
行军在外,一行人都很懂规矩。
出了军营,在外面轻易不能点火。一路北上,天只会越来越冷,这几日晚上冻得很,将士们缺了篝火,或多或少都有些没休息好。
白日是没有尽头的素白,夜里是刺骨的寒冷,再是一身的血气方刚也会在朔风之中渐渐耗尽。
如今尚且在邙州与居延的交界之处,难得穿过一处有北梁军队驻守的平地,一行人一路绷紧的神经难得松了下来。
小溪是冻上的,平地上是半点绿色也无,干枯的枝桠上压着厚厚的雪,一副苟延残喘,将要折断的模样。
但是落在了将士们眼里,就是要比别处更顺眼些。
伍伊终于有空搓自己有些冻红的手,他对着嘴呼出了一口热气,白雾不过转瞬就被呼啸而过的风吹走,手是愣生生没有沾上半分热气。
陆嘉瞧了他这样,不觉失笑。
伍伊难得从枯燥的行军之中找到了一丝有趣的破口,当即恶狠狠瞪了回去。
“你笑我?”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军中难得有了吵闹的声音,一路上的疲惫有些散去,将士们板着的脸都带上了几分习以为常的笑意。
伍伊入军营年岁小,军中年长的都让着他。
沉闷的军营生活也是需要逗乐的活宝的,伍伊就是那个活宝。
伍伊都分寸,同旁人开玩笑也懂得点到即止,唯独对于陆嘉不是如此。
陆嘉说一句,他恨不得顶回去十句,一定要分出一个胜负来。
陆嘉一张脸被风雪冻得梆硬,懒得开口和他吵。
伍伊见他不说话,也不尴尬,顾自活跃气氛:“这次居延之战,我一定会胜过你!到时候我就左手一刀,哼!右手一刀,哈!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他绘声绘色,手舞足蹈,惹笑了周围的军士们,就连陆嘉都笑了。
如此一来,伍伊的兴致更高了,他手臂大张,任由朔风扑到他的怀中。
少年人特有的嗓音裹在寒风中,有种稚气的豪情满怀。
“朔风吹,霜雪飞,故人问我何时还。山河平,疆土安,天涯无处不归期……”
他唱到一半,被风狠狠呛了一口,止不住咳嗽起来。
风声骤然小了些,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沉重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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