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光委屈地又摸了摸自己的tun:“我已经很惨了吧?你大师兄打的可是我啊!”
程雁书干干脆脆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两个人,和一床被分成两半的薄被,以及已经狼狈不堪的床榻,一起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程雁书终于轻轻放下了那根铁杵,对着薛明光开了口:“你还打算猫多久?”
薛明光张了张嘴,却又瞬间苦了脸:“有人来了。”
程雁书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不说话。
薛明光自嘲道:“你大师兄这回不会是打算再打我一顿吧?我能用守势保护一下自身吗?”
程雁书有气无力地垂下视线,不说话。
门被推开的声响跟着脚步声径直向床榻而来。
纱帘又被掀起,一双苍劲的手锁住了薛明光的手腕,卡住他的脉搏:“不成体统!”
“三叔!”薛明光这回不仅脸苦到极致,语气更是悲到了绝境,“我下次不会了……”
薛明光被他三叔强硬地锁住脉搏拖走了,拖拽中床帘被扯掉,而程雁书依然挺直背坐在床榻上。
韩知竹站在门边,淡道:“你打算,什么时辰从我床上下来?”
第31章
“大师兄,这真的是Yin差阳错。”程雁书看远远在门边,似乎在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的韩知竹,只觉被误会的无奈、被无视的忿忿、被韩知竹认为和薛明光不清不楚的郁愤,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因为韩知竹此刻的态度而起的气恼含糊地糅杂在一起,升腾成灼着心的晦暗情绪,一阵阵噎得心发着痛,逼上来。
“Yin差阳错?”韩知竹苍白一笑,“作为同谋协同欺瞒长辈,是Yin差阳错?”
是源于事发突然,加上他根本也抵不过薛明光的功力,几乎是被薛明光半强迫的成了“同谋”,但此刻面对冷口冷面的韩知竹,程雁书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起了。
他抬起腿从床榻上下来,保持跪坐的姿势太久,麻痹像想有无数小虫在啃噬的左脚落地时不由得踉跄一下,程雁书扶着床咬着唇,努力试图清理洒满一床的细絮。
又轻又绵密又细碎的絮沾着床榻上垫着的薄被,很难轻易被拂开,程雁书一点一点的用手拈着,进度缓慢。
韩知竹看着程雁书细瘦的背影徒劳无功地清理了半晌细絮,终于不忍地低叹一声,走近来。
抬手,归朴一扬,一阵风凌厉扫过,所有细絮被扬起,归朴再一个收势,细絮便如同被空气中的激流席卷,离了床榻,再纷纷扬扬落在了地面的青砖上。
程雁书不发一言地拿起那根铁杵,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即将跨出门槛时,韩知竹却忽然道:“且慢。”
程雁书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韩知竹手持归朴,依然面向床榻,也是没有回头。
“我需为白大小姐疗愈心脉,明日琴修,你不必来。”
韩知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程雁书有没有听到。
程雁书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他只是重新抬脚跨过门槛,走出了那道门。
他也没有去西侧的房间,反而走出了这套打满韩知竹同款烙印的院子,随意捡了一个方向,慢慢走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很空。
看着苍茫月色下的陌生环境,与他在现实生活中截然不同的融合着山川而有的建筑道路,苍凉无着的寂寞如同莽海渊从天空忽然倾泻一般把他压在了洪荒般孤寂的真空里。
原本以为随遇而安的自己已经对穿来这儿适应良好,即使被罚、被讽刺、被韩知竹无视过那么多次,他也积极又努力地面对,争取能够堂堂正正地得到韩知竹的肯定,却没想到怎么样,都是徒劳无功,一无是处。
崩溃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脑中浮现韩知竹冷漠的模样,程雁书悲从中来,忽然对着山谷,用最大声音和全部气力大叫出声来。
并没有回音缭绕,却有一个此刻程雁书听了就想打人的声音在不远的山路弯转处响起:“你大师兄竟然把你赶出门了?”
“薛—明—光—”程雁书拳头硬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三叔怎么没有把你打死?”
“看你说的。”薛明光已经疾步走出了遮蔽视线的山影,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着白衣,气质儒雅的年轻人。
两人走到程雁书面前,那儒雅青年道:“这位想必就是四镜山的程师兄?”
“他是,”薛明光一把揽住那儒雅青年,献宝似的向程雁书介绍,“熏风庄宋谨严。”
停了停,他又非常乖张地补了句,“虽然他也是熏风庄的少掌门,但是比我还是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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