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变成什么样的存在,并不是人的主观意愿。
就像是他自己。
病逝时明明认为自己并没有多大的遗憾,谁知死去再醒来,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个执念,一个能够让自己死后都不愿意离去,而是化作另一种存在继续留在人世间的执念。
金律师很清楚自己不该接近她,所以这些年他都将自己活成了空气,只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出现,或是帮她驱赶危险,或是帮她看清某些人渣的本性。
然而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到最后,竟还是与她碰面了。
他本就是执念早就的亡灵,贪婪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不接触也就罢了,一旦接触,贪念便迅速侵蚀了他的灵魂,让他再也克制不住。
于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境况。
电梯门打开。
步出这栋充斥着人间浊气与怨气的公寓,金律师情不自禁转身抬头,看向七楼左侧走廊的尽头,那里亮着灯,灯光明亮又温暖。
苏晚晚一手拿着手机跟塔纳托斯说话,一边百无聊赖地趴在走廊角落垫着脚尖往楼下张望,恰好看见了走出来的金律师。
因为这是母亲想要深入发展的男士,苏晚晚难免多关注了几眼。视线下意识追逐着金律师,耳朵里听着塔纳托斯说话,自己也偶尔随口回应一两句。
突然,苏晚晚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又探头认真盯着看。直到再一次看清金律师路过一盏路灯时脚下确实没有出现影子时,苏晚晚心脏砰砰乱跳,后背也唰一下冒出一层细汗来。
被夜色中没头没脑四处乱窜的微风一吹,透彻心扉的凉意便像电流一样瞬间穿透全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电话里,塔纳托斯还在遗憾明天不能约她去看电影,转而询问起傍晚有没有时间去某某处看灯展。
半晌没得到回应,塔纳托斯疑惑地询问:“喂?安琪拉,你怎么了?”
苏晚晚回过神,迟疑地缓缓地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再去看,金律师已经坐进了车里。
听到塔纳托斯的询问,苏晚晚慢一拍地回应:“哦,没什么,就是我眼睛好像被走廊上的路灯晃花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没看见金律师的影子呢?
人没有影子,那还是人吗?
总不可能刚才来家里做客吃饭的金律师不是人吧?
苏晚晚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挂了电话,回房看柔妍已经洗好澡上了床准备睡觉了,苏晚晚也不耽搁,打开衣柜找到睡衣也进浴室洗澡去了。
家里空间不大,浴室也只有外面一个。
这会儿郑慧英女士很柔妍都已经洗好回房了,外面就显得有些安静。
哗啦啦的水声里,苏晚晚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想刚才看见的画面,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心理,闭上眼睛搓头发的时候总感觉浴室里多了点什么。
苏晚晚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擦了眼睛睁开环顾小小的浴室。
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苏晚晚松了口气,重新闭眼搓头发。
可搓着搓着,怎么感觉有风在身边徘徊?
浴室本来就是客厅角落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根本没有窗户,她也把门关着的,所以封闭的空间哪来的风?
苏晚晚又忍不住睁开眼看了看,依旧什么也没有。
可这会儿她已经不敢再闭着眼睛了,只好弯腰睁着眼睛冲头发。
这样一来,倒是什么都没再发生,苏晚晚心里发紧,加快了速度擦干穿好衣服就冲了出去。
离开浴室的苏晚晚没注意到,一丝黑色的长发在浴室的下水口像黑色小蛇一样灵活地翻滚了一下,而后又迅速钻进下水道里消失不见了。
同一栋公寓的13楼,崔家。
崔岷建坐在房间书桌前低头看着什么。
崔太太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惊得崔岷建慌忙抽出一本书压在刚才看的东西上。
好在他是背对着房门的,崔太太并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只当孩子是学习累了有些困倦,被她一吓就打了个激灵重新恢复了清醒。
知道儿子学习辛苦,可崔太太放下夜宵,还是说:“再念一个小时的书在休息吧,再辛苦也就这一年的时间,明天早上记得早点起来,上午有辅导班的课要去上,我已经跟你辅导老师打过电话,明天一整天的课都给你安排上了”
崔岷建听得烦躁,端着碗捏着勺子搅拌里面的面食,努力按捺着内心蠢蠢欲动想要爆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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