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绪缠了他一夜,连带着隔天上朝看到祁文卿的时候,心中一把无名火就被点燃了。
祁文卿自从那事之后就没什么Jing气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着谢易还是客套了几句。
没成想今天谢易跟他杠上了,他说什么谢易就偏要反驳几句。
祁文卿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他自知在皇帝面前失了心,对待公务上更是认真。谢易倒尽是挑刺,非要从他话里挑点错处出来。
“敢问我是何处得罪了小侯爷?几次三番跟我过不去。”祁文卿面色极冷。
谢易偏就逮着他说得话不放了,祁文卿提议春夏季节,北地水草丰沛,不会在这个时间段sao扰边界居民,就要削减这段时间青州兵士的用度和晌银。
“打仗是靠士兵,还是靠你那点银子?”谢易振振有词,“省下那点钱,却失了边关将士的心,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在北地打了好几年,对那的情形了如指掌,说话更有说服力。
祁文卿气得面皮都红了。
偏偏谢易还补上一句,“不愧是养尊处优的二殿下,一点不懂边疆兵士的疾苦。”
这话放心里想想可以,他说出来引起朝中一片哗然,众人交换了眼色——怎么小侯爷刚回朝就跟吃了□□似的,逮着二殿下不放。
柳学士摸了摸胡子,心情舒畅,看谢易只觉得这小子眉清目秀,两年不见变得如此讨人喜欢了。
随着日子过去,Yin雨连绵的日子告一段落,天气暖和起来。
柳玥看着外面枝条抽芽,心里痒痒。
柳承明弄来副拐杖,被柳夫人好一顿训斥,最后拗不过还是给了柳玥,叫她拄着出去走几步。
柳玥静养躺得人都蔫了,突然能下床走动,哪怕只是拄着拐杖也愿意。
虽说是有拐杖,其实大部分还是得靠在英娘肩上。
脚刚落地,就觉得虚浮得很,使不上劲。头一回下地,还是在柳夫人和孟姝的看管下,只让她走了几步。
隔了要一周,方才允许她在家里走走。
自从之前上朝时候怼得二皇子一言不发,谢易和柳学士的关系骤然亲近起来。
主要还是谢易厚脸皮去跟柳学士搭话。
谢易不少时候在北地奔波,与帝京的人不算很熟,他要攀柳学士,在外人看来实属正常。
他不知道哪学来的,带着礼物径直上柳府大门,被拒绝了一次也没抹不开脸,三天两头派人递帖子,大有水滴石穿的意志。
面对如此勤学好问的小辈,柳学士自然是放他进来了。
谢易绞尽脑汁跟他聊着公务和政事,看柳学士慷慨激昂,唾沫星子横飞,他还得捧场“柳大人不愧是肱股之臣,晚辈还得好好向您讨教”。
柳学士讲得口渴了,停下来喝口茶,谢易抓着空隙问道:“柳大人的爱女……”
他话还没说完,柳学士警觉起来,“你打听小女作甚?”
他这模样有点像护崽的老母鸡,唯恐有人惦记他刚受过苦的女儿。
“不不不,晚辈只是想着,柳大人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想必培养出来的子女也必然是才情极佳。听说寄真兄今年春闱中了,恭喜恭喜。”谢易拍了一通马屁,让柳学士面色稍缓。
“他也就是运气好,考了这么多年才考上,不争气。”柳学士又摸了摸胡子,“至于小女……才情极佳算不上,只是年幼时跟着她兄长读了些书。”
少顷,他盯着谢易看了会儿,谢易赔着笑脸,直到柳学士把目光移走,他松了口气,一身冷汗。
姜还是老的辣,谢易自认没有心怀龌龊心思,还是几句话就被柳学士察觉到了其他意图。
比应付皇帝还难。
夜半的柳府安静无声,墨色沉沉。
英娘都在外面小间歇下了,柳玥还在盯着桌上的小香炉发呆。
一缕白烟升起,又在空气中缓缓消散,等香快要燃尽了,柳玥才觉得困倦袭来,乌黑的眼珠由清明逐渐转为昏蒙。
她在梦里也睡不好,过往的回忆碎片闪回在梦境中,常常伴着她的难堪与后悔。
今夜的梦境却令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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