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识徐凛之前,薛奇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他那种类型的。
沉默寡言,艰苦自律,像长在旷野里的大树,不张扬却忽视不了他的存在。他安静的做着每一件他应该做的事,不觉枯燥。
刚进部队的时候训练很苦,对于从没吃过苦的薛奇来说,可以说的上是煎熬,在结束了一场雨中野外拉练后,他毫无意外的发烧了。
薛奇觉得可真冷啊,他回想他人生中的18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生没有任何Yin霾,从不知遗憾和后悔是何种滋味,更别说生离死别。
他裹紧被子,看着对床的薛奇。穿着绿背心,坐在床上,背倚靠着墙。亮白的灯光斜照在他的脸上,五官周正,无悲无喜,低垂着眼看着手上的书。
是怎样的人生经历让他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十八九岁的少年本该是炽热如朝阳的,开心就开怀大笑,生气要怒气腾腾,失望便垂头丧气,爱憎分明,喜怒可见。
大概是薛奇的眼神太热烈,徐凛抬眼逮住他的视线,眼神询问。
薛奇干咳一声,问道:“你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说完又垂下眼睛看着手上的书,手指翻过一页。
薛奇也不管徐凛的态度。自顾自的说:“我感觉我要死了,我要难受死了,忽冷忽热,我爸死活压着我参军,要锻炼我,他肯定想不到,直接把我锻炼没了,你说这哪是……”
徐凛打断他说:“你发烧了。”
“啊,什么?”
徐凛重复:“你发烧了。”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放下书站起来,问道:“多久了?”
“从拉练完头就昏昏沉沉的,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徐凛把他的外套丢给他,“起来吧,我陪你去医务室。”
从那以后,两人关系近了一点。后来,薛奇了解的越多,越觉得徐凛不像他表面那么沉默冷情,他有血有rou,是活生生的人,七情六欲一样不落,只是被他掩藏了起来。
和薛奇的退伍不同,徐凛本是可以留在部队的,但是因为他nainai,谁也留不住他想退伍的心。三年的千锤百炼让他的气质更加沉稳,徐凛坚持着自己的选择。
徐凛和薛奇说了他要退伍的原因,从他父母到他nainai,寥寥几句,每个字都沉沉的砸在薛奇心上。
人和人真的不同啊,他听着都被那些过往压的喘不上气来,徐凛却是经历者。
薛奇一手拎着“香肠”,一手拎着从省城给徐凛nainai带的东西,和徐凛走在去他家的路上。
一路上说个不停,把从他回家第一天到他来找徐凛这天之间的事,事无巨细的给他絮叨着。
“我听我爸说,s市那边开放了,遍地都是金,咱俩一起去赚一笔,回来你在省城买房,把咱nai接过去,也带咱nai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说你窝在这小破县城,赚那三瓜俩枣的,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你跟着哥混,保管能带咱nai过上好日子。”
徐凛拎着鸡笼子,那只野鸡最后抹了五毛钱,到底是卖出去了。他何尝不知道薛奇说的是对的呢。
今年春天nainai感冒了,拖拖拉拉一个多月才能下床。徐凛明显的觉得他nainai的Jing力不如以前了,他怕出这一趟门,nainai等不了他回来。
“等我nai身体好点了,你从哪买的这个?”徐凛指指薛奇手里拎的牛皮纸。
“就那个破厂子里啊,在侧门那边,不知道那人从哪里搞来的,也看不清脸。”
徐凛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测,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敢乱说,万一不是呢?
一路上两人说着话倒也快,和薛奇比起来,徐凛说的少很多,但也带了些笑意。
回到家nainai在门口等着,看见徐凛远远走开赶紧抬起手摆了摆。
徐凛看的心里一酸,紧走几步跑到门口放下鸡笼子去扶她:“傍晚天凉,到时候再着凉了,你在家等着我回就行。”说着另一只手拍拍薛奇的胳膊,介绍道:“这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战友,薛奇。”
“长得真Jing神,来找小凛玩就行,买什么东西啊。”nainai笑呵呵的说。
“nainai,没买什么东西,在部队徐凛帮了我很多忙,本该早来拜访,一些事耽搁住了,拖到现在才来。”
徐nainai看着他笑的越发慈祥,眼神清明,笑容真诚,讲起话来文邹邹的,还很有礼貌,是个好孩子。
几人进到屋里,徐nainai已经做好饭了,看来了客人准备把腊rou拿出来再炒个青菜,热几个馒头。
徐凛和薛奇都让她歇着,他们干,几番推让下,徐nainai得了个烧火的活。她坐在灶台后面,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大男人站在厨房里做饭。
徐凛还好,经常帮她做饭,偶尔她不舒服,都是他做。薛奇从小到大没进过几次厨房,偶尔进的这次还是别人家的,更是手忙脚乱。带的徐凛都少了几分沉稳老成,多了一些活泼少年气。
两人把买的“香肠”按摊主说的,切片用油煎了,香味更是浓郁。让暗暗心疼用掉许多油的徐nainai心情都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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