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练师纵身下树,冷嗤一声:“区区胡氏耳,算得几分轻重?”
小家小户耳,配什么“手眼通天”?
沈逾卿无言地挠挠头,作为沈家嫡长子,他内心自然赞成步练师。上京沈氏清贵显赫,尚不敢自称“手眼通天”;梧州胡氏顶多算个地方上的殷实农户罢了。
薄将山笑了一声,俯身把那朵山间野花,簪在步练师的发髻上: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步大人若想真的体恤百姓,同感众生,还是先把身段放下为妙。”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会投胎。
步练师:“……”
步练师咳嗽一声,的确她太傲慢了,大方认错便是:“相国所言极是,这话我收回去。”
沈逾卿发出一声猴叫:我也是我也是,相国永远的神!我的心都是相国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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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瘦金牙招供,步练师心思飞转,整理出三条信息:
一,他是受胡家人指使,凡今日进山的外乡人,一律杀掉埋尸。
二,胡家老早就打着步练师的名号,在梧州城郊作威作福多年。
三,薄将山是真的打算端了胡家。
前二条还有待进一步思索,只是这第三条格外吊诡。她了解薄将山,此人虽然算不上腌/臜/小/人,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要端了胡家,那就是打上头天海戚氏的脸,他莫非真的做好了准备,要向三柱国之一开战?
——为何如此心急?
步练师看了薄将山一眼,薄将山居然读懂了她的眼神,凉悠悠地笑道:
“令公有没有见过这样一种人?”
步练师奇道:“何人?”
“——‘臣闻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絜其名’。”
臣虽不佞,数奉教於君子矣。
步练师听出来了话中意思,匪夷所思地睁大了眼睛:
你,这是为了……我?
“梧州胡氏,自寻死路。”
薄将山神色温和,只是这病气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薄某,送它上路而已。”
他说得有多深情宠溺,步练师背脊就有多凉,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薄将山大笑起来:
“步大人,你这是怕什么?”
……我这可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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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外巡,那就是皇帝耳目,照例是要碰到天花板,也要踩到水沟底的:要知道穷的人有多穷,富的人有多富,才知如何平衡矛盾,维系一方安宁。
四人料理完瘦金牙,便一路踅入山林,往大山深处走去。
薄将山照例是要把穷乡僻壤趟一遍的。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胜在尽职尽责,吃苦耐劳。他出身低贱,太懂民生疾苦,从这方面看,步练师其实真的不如他。
沈逾卿奇道:“你们发现了么?”
步练师给了个眼神,示意猴儿畅所欲言。
“……”沈逾卿一皱眉毛,“这一路过来,怎么不见女人?”
一个女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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