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零八人。”
林海嫣脱口而出,“那就是二百零七份考卷了。”
岳杭不解,“不是二百零八份吗?”
林海嫣将萧见黎的考卷往衣袖上又移动几分,心中苦笑不已:虽说少上一份考卷,但这一份却是最让她费神的。
会试结束后,林海嫣主持开始阅卷。
总共二百零八份卷子,几乎每份答卷上面都写有密密麻麻的字。诚然这是一项大工程,但参与会试阅卷的朝中官员只有身为太傅的林海嫣,岳、谭二位夫子和两个贡院的官员。
在林海嫣的提议下,每人阅一、两道题,不需多时,将可整套会试题目阅完。
“太傅为何给每人分配题目?”
林海嫣答道,“一人阅完整套题,不如一人阅一题公正。纵然有人认得考生的字迹,有意拔高或降低等次,影响的也只不过一题。阅完一遍,本官还将继续进行复查。”
习国的会试将考生分成三六九等,对于每道题目而言,被分类为上中下三个等级。若是考生有一题为下,不论其余题目如何,都会名落孙山。
只有每个题目得到上的等级,才能通过会试。几乎每年都有不下两百人参加会试,然后通过会试的人只有二三十人。参加会试的考生本就是一路披巾斩棘,这才取得会试资格。
然后,取得会试资格还只是一小步,必须要在每十人中脱颖而出 ,才能进入殿试入朝为官。
“太傅,我等还不知这些题目的答案呢。”
林海嫣将此前写好的答卷拿出来,微咳道,“前几日因本官的右手受伤,故而找个小厮代笔,诸位将就着看看吧。”
四位久经会试沙场的京官看到参考答案时,不禁愣在原地。
只见这份答卷上的字,实在是太……抽象了。
这字虽然排成整齐的一列列,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看却有些别扭,也确实看不清楚。
“太傅家的小厮写的字儿……”
岳杭老夫子叹息道,“也是为难他了,看得出来,他已经相当努力写好字。但奈何基础薄弱,也只能写成这样。”
岳杭问林海嫣,“第一题关于泰州□□案,不知太傅有何见解?翻了翻答卷,大多数人通篇阐述——压制暴民,有人想用强硬手段镇压,有人则想用仁爱道德驯化暴民……”
“这一题,众人应知泰州近日河讯,大水冲击粮田,粮食整日都泡在水中、发霉腐烂。春日刚播的种子已经长了些日子,眼看要收获,顿时化为虚有。自家粮食尚且不够,哪有上贡的粮食?”
岳杭颔首道,“朝廷得知泰州河讯后,早已下令不征集粮食,反而为泰州增补粮食,可是泰州暴民仍旧砸了当地官府。”
林海嫣浅笑,“这便是泰州暴民如此行径的第二点,泰州百姓听得陛下下放粮食、自然喜不自胜,那为何还会发怒找官府算账呢?”
沉思片刻后,岳杭顿首问道,“莫非是泰州地方官没有下放粮食,或是肆意扣除粮食?”
“百姓所图,唯有安居乐业而已。泰州并非偏僻乡野,并非尚未开化之地,一味将之称为暴民,实属不可。”
泰州之事还未平定,而转眼间就出现在会试考场。况且目前此□□并未得以解决,谁也不知后来的走向如何。
岳杭凝眉道,“眼下朝廷还未调查泰州官员,如今草草盖棺定论,未免为时过早。暴民之事,陛下已派朝中官员前往,想来不日就有解答。”
“太傅,会试大多考卷上只写到教化民众,未曾提及朝堂半个不字。”
林海嫣拿起手中的毫笔,“选□□入朝为官的人,又不是让他们大颂千秋社稷,若是朝中无事,要他们何用?连朝中积弊都不敢提,来朝中尸位素餐吗?”
岳杭一向知晓林海嫣性格刚烈,敢说敢做,但未曾想到她处事如此果决,半分没有顾忌,心下感佩更甚。
“林太傅,那这第二题……这算数未免也太难了些。”谭城见自己阅第二题,花了半个时辰都未将此题解出,可谓是毫无头绪。
“谭夫子此言差矣,若是将九章算术一一演算一遍,这题还不是手到擒拿?深一寸、锯道长一尺,间径为十三。”林海嫣在宣纸上画了一个圆,竖着画一条直径,再加一条锯道正交直径。最后,再将锯道与圆的交点与圆心相连。
谭诚看了半天,瞧林海嫣标好图中三角形的边长,仔细计算一番,确实可行。
“原是如此,但若是提前不知晓答案,想来很难算出。”
林海嫣本想讲解方程,但奈何会试题目太多,只将答案分配下去,想快速结束会试阅卷。
但岳杭却在旁打破砂锅问到底,“太傅,你是如何做的?为何如此迅速就得出此结论?”
林海嫣只好设了个未知数,随后一步得出正确答案。
“妙哉!我为何没想到?利用圆径相等,不消一刻便可得出答案!此前我还看见有人抓破了脑袋,不断带数进去尝试,花费了不少时间,这才得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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