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沟里翻船。”林晏殊又把眼落回去,姿态散漫,评价道,“小看医护人员了。”
“呵,逮你的医生是江宁,你的初恋,这是你出去的目的吧?来说说,从哪一步确认她会去安全通道?林队长。”
“她是江宁?”林晏殊继续按着手机屏幕打游戏,英俊的脸上是漫不经心,“你记忆力挺好,居然还能记得,我以为她是护士。”
病房冷白的灯光落到他的腕骨上,他手腕上的筋骨绷的很紧,白光沿着筋骨拉出一条冷肃的线。
“别装了,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不就是在等她。她还没结婚,你能不能正常合理的创造点机会?不要用这么弱智的方式去引起她的注意。”
林晏殊抬了下眉,语调缓慢有几分轻佻,“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谈恋爱是没遇到配得上我的人。我这么优秀,普通女人高攀得上?谁会等一个人十几年?写小说呢。不是你一而再在我这里提,我根本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放屁!”周齐忍不住爆粗,“林晏殊,你不装能死吗?”
林晏殊垂下睫毛专注的打游戏,屏幕上的方格却垒的乱七八糟。一个失误,满盘皆输。俄罗斯方块填满整个屏幕,屏幕正中央上跳出game over。
林晏殊看着屏幕皱了下眉,想抽烟,他取了床头的一条饼干棒咬在齿间,开了第二局,“你今晚回不回?”
“我老婆让我住你这里。”周齐看他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原地走了两圈,坐到陪护床上,“我打听了,她还没有男朋友。两年前回滨城,没听说有什么情史。在滨城买了房,医院附近幸福苑。你们已经三十了,如果错过这一次,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错过。往后余生,你们都不会有关系,想清楚吧。”
林晏殊看着手机屏幕被方块堆满,game over再次跳出来。
“她离二十九还差三个月。”
————
江宁换好衣服走到停车场,坐到驾驶座上,手扶到方向盘上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她取烟头时碰到了林晏殊的手指,他的指腹粗粝温热,全然的陌生。林晏殊变化很大,他已经长成了陌生的成熟男人。
是男人,不是男孩。
她看着医院停车场的墙面,摩挲着皮质的方向盘,似乎想把上面的触感擦掉。越擦心里越乱,仿佛长了草,风一吹,野蛮生长。
说来可笑,她当初因为林晏殊认识的周齐,如今她和周齐还是朋友,她和林晏殊成了陌生人。
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是江梅。
江宁拿起电话接通,“妈。”
“你现在有时间吗?”
“刚下班。”
“你能来城南接我吗?我在城南新村正门口。”江梅的声音有些哽咽。
八成是跟外婆又吵架了。
“好,你等着我,马上到。”江宁放下手机,发动引擎把车倒出去,开出了医院。
长尾巷十年前就拆了,他们赶上了拆迁好时候,家里赔了两套房都在寸土寸金的城南,距离长尾巷原址不远。十年前江梅回滨城,不顾江宁的反对坚持装修了其中一套,她和外婆一起住在里面。
江宁以往一直走滨城桥绕开春江路过去外婆家,这次因为撞到林晏殊,让她心情有些乱,就没注意。回过神的时候,导航已经把她指到了春江路上。
春江路是横跨滨城的一条主干道,把滨城一分为二,一边城东一边城西。十年前的春江路就是贫富分界线,其中最有名的对比是长尾巷和春江花园,春江花园在春江路滨河路段西,高档别墅区,开盘独栋价格在千万以上。
长尾巷在春江路滨河路段东,旧小区和城中村挤在一起,混乱而贫穷。
当年江宁住在长尾巷,林晏殊住在春江花园。
虽然隔着一条路,只有百米距离,但他们处在两个世界。
春江路单向三条快车道两条慢车道,路面宽阔,笔直通向远方,路灯高悬在上空。江宁一路走快车道,穿过横跨在滨河上的大桥便看到了长尾巷原址上伫立着的高楼。
巨大的滨江一号四个字贵气逼人,亮在上方。滨河两岸的旧建筑全部拆除,建成了公园,成了滨城新的地标。
处处透着新,贵气逼人。也确实贵,单价上了三万,滨城如今最贵的地段。
江宁下意识往右边看了眼,没看到春江花园漂亮的白色房顶。
树木高大,甚至连春江花园的侧门都遮住了,别墅区隐在其中,道路两旁高大的女贞也被砍掉种上了桂花。
没有熟悉的痕迹,这里仿佛一座新城。
江宁打开了车载音乐,陈奕迅的声音在车厢内响了起来,唱的是好久不见。
她曾经很矫情的想过重逢,想过再见。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体面又优雅的问候彼此。她不会慌乱,她会用最漂亮的姿态面对林晏殊。林晏殊可能已经结婚,可能有了孩子,林晏殊也许会问她最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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