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话,楚三就觉得他家殿下的所作所为有些离谱,他终归没忍住,同明鸢道:“小明姑娘,你有没有觉得殿下他就是个木头,还是不开窍的那种。人家明鸢姑娘…”
听到自己的名字,明鸢不禁支起耳朵,等着楚三的后话。
然而楚三没能再说下去,坐在不远处的赵浔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开口时带了些冷意:“楚侍卫最近挺闲的,若是实在无事,半月为限,把张杭和那日楚青楼中那伙人给本王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倒要看看,沈湛口中那盘局,是要如何算计本王。”
昭王府的人已寻找了大半月,几乎将京城翻了个遍,半分头绪也无。赵浔给他的这半月期限分明就是刁难人。
楚三不由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自家殿下今日是哪根弦搭错了。他拱手应是,私底下给明鸢递了个眼神,压低嗓音道:“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帮忙劝着些。”
明鸢点头,她对发生了什么仍一知半解,不过既然赵浔心情不佳,想必没从她阿兄手中讨到什么便宜。
赵浔请她坐下,将桌上的食盒推过来:“方才没受什么惊吓吧。”
明鸢摇了摇头,伸手拿了块豆儿糕,里头豆馅绵密,入口便化开来,里头应该是加了蜂蜜,甜而不腻,很是爽口。
她慢吞吞吃下一块,抬头去看赵浔,却见他撑着额角,一副思忖模样。
踟蹰片刻,她决定试探一番赵浔对谢家的看法:“殿下同谢太傅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赵浔倒了两杯杏酥饮:“谢家还不值得本王放在眼中。”
明鸢:“...”这天快要被他聊死了。
瞧着她沉默不语的模样,赵浔递了杯杏酥饮过去:“不必忧心,眼下还有些地方用得到他,等事情了了,本王寻个契机将他打发出京便是。”
明鸢默默喝了口杏酥饮,赵浔这厮当真狂妄,听着话中的意思,搞垮她谢家如同探囊取物。
想到赵浔赐给谢家的无限尊荣,她豁然站起身,肃容道:“殿下,今日咱们便正式开始学习最为重要的三道菜,若你将这三道菜练好了,必能于厨艺一途上有所突破。”
见赵浔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明鸢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总之,你反复练习就对了。”
瞧着她肃然的神色,赵浔的眸中浮出些不易察觉的笑意。二十余年来,从未有人同他说过,每一条性命都可贵,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容于世,生下来便是个灾祸。
他凭着自己的努力,几乎付出所有,才自泥淖中攀爬出来,艰难地行于这世间,最终凭着雷霆手段让曾经对他冷眼相待之人心生畏惧。
面前女子是第一个同他说这话的人,她与这世间众人皆不同。
赵浔想起自己方才同楚三说,姻缘乃是大事,得等那个命定之人,他觉得小明姑娘便是他的命定之人。
尽管他知道,因着一己私欲,将她卷入这些是非之中,未免有些自私,但他有些不想放手。
赵浔向来决断如流,这是第一宗让他踟蹰之事。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他平复了下情绪,站起身来:“今日先学哪一道?”
明鸢决定从最简单的雪霞羹教起。其余两道赵浔学起来都颇有难度,尤其是葵花斩rou,最好还是留在后头慢慢教。
雪霞羹的主料是豆腐,将豆腐与芙蓉花一道煮制,胭红的芙蓉花汁染在莹白的豆腐上,红白交错,如雪霁之霞,看上去很是好看。
这道菜的做法简单,口味也清淡,只加入胡椒、姜和盐巴三味佐料,掌握好火候,炖成的豆腐软滑鲜嫩,佐饭下酒皆宜。
只是说起来简单,教起来就要复杂上许多了。赵浔是个很有主见的学生,总是会提出一些自己的观点,譬如一木勺的盐巴怕是不够入味,不如再多加几勺,譬如炖得不够软烂,可以再多煮一会儿。
听罢他的一番言论,明鸢总算明白了他是如何将如此简单的一道菜做成无限尊荣的了。
小半日过去,赵浔总算打消了那些危险想法,做出道勉强能入口的雪霞羹。明鸢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殿下一定得反复练习,万万不可生疏了,如此等两年后…”
赵浔狐疑:“两年后如何?”
明鸢叹了口气,没答他的话。
回到谢府后,谢少傅沉着脸坐在正堂,瞧见她来,开口道:“回来了。”
明鸢点头,佯装不知发生了何事:“瞧着阿兄面色不好,怎的,是有人惹着阿兄了?”
“还不是赵…”
谢少傅顿了顿,长长呼了口气:“无事。”
前段时日他冷眼瞧着,总觉得明鸢对赵浔有几分上心,说不准当真有些情谊,若是如此,退婚之事还是先不要让她知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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