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温乐的话让温喜回忆起一段难堪的往事。
温乐是周光权公司的会计,熟男熟女,俊男美女,自然而然在一起了,细水长流了两年温乐才告诉父母这事,温乐看着是个没主意的软包,但心里又是极有成见的;温喜跟她恰好相反,看着是个闹腾的,实则耳软心软得没边要不然薛有成也不会把她吃得死死的。
温父温母知道后自然欢喜,问详尽了同意了就决定趁着年里头把家长见了、日子定下来。
那天是正月初五,温喜一整天都在外边疯玩,心里记着晚上有事,玩得更疯了,好像要把晚上的时间赚回来。因此她前往周家订好的饭店时,已经有些醉了,怕出丑,在包厢就近的厕所里躲了会儿。酒店的包厢都内置卫生间,因此外头的厕所没人进来,她一个人躲着,倒也清净,但是太安静又让她打瞌睡。
以至于看到一个男人进来时温喜还以为自己已经睡着在做梦了。对方显然也是一愣,退出门外往上查看标志,是男厕所。温喜咄咄质问他怎么进女厕所,她记得当时周光权是笑了的,只不过记忆久远,她不敢确定。
后来周光权跟她说一些下流话时提到那天,他说要不是后来进包厢又看到你,还发现你是我小姨子,我可能会当场拒绝婚约。
不过拒没拒绝都一样了,因为那天后周光权和温喜搞在了一起,温喜那会儿还没尝过爱情的苦,也从不听男女、婚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被周光权稍稍一挑逗就软了。她想要告诉温乐,周光权却不让她说,他安抚她说他都会处理好,温喜面对姐姐时虽然会有丝愧疚,但是转念又觉得爱情是纯粹的,简单的,没那么多恩恩怨怨,心里几乎没什么负担。
直到后来温乐向她诉苦,说周光权对她越来越冷淡,温乐说话时神情倦怠,薄薄的眼皮耷了两层,由此看温喜时目光往上一撩,有一种轻蔑感。温喜突然觉得温乐是知道的,她想开口告诉温乐,温乐却微笑地,不容分说地讲了一大段话:小喜,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很爱周光权?有时候我自己也会这么觉得,但我知道我不爱他,我的心跳不会因为他改变震动的频率。你是不是又想问我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结婚?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结婚跟七岁要上学,毕业要工作是一码事,年龄到了,什么都自然而然发生了。
温喜大受震撼,她不理解温乐为什么这么悲观,她急急反驳:爸妈又没催你!你急什么呀?
温乐轻轻摇头,一笑,我跟你讲这些做什么,你还小呢。
温喜如鲠在喉,问到周光权身上,温乐缓吞吞说:我肯定是要嫁给他的。这句话涵盖的深意和温乐笃定的眼神震慑到了温喜。以至于温喜躲了周光权好几天,她想,爱情再尖锐也抵不住一刀功利心其实她是怕了温乐。温乐虽然长得白兔般无害,但在温喜心里有着天然的权威,这种从小形成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温喜年幼时怕蛇,曾被邻居家的坏小子拿假蛇吓哭过好几次,导致后来她都不敢从他家经过,总要绕远路。温乐想帮她克服恐惧,有一回带她去花鸟市场,在温喜嘻嘻哈哈逗兔子玩时,温乐抓着一条花蛇钻进了温喜的领子里温喜永远也忘不掉惊恐间姐姐的眼神,也是这般幽静、笃定。后来她不是不害怕蛇了,是她不敢再害怕了,心理恐惧要比生理恐惧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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