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簇的心里是极为复杂的,但最终她还是进了宫,没有带着沈慕, 自己独身一人,也没有提前通知顺平帝。
她这几日想了很多, 但想的再多, 也不及亲自问一问来得明白透彻, 她便想着, 要和顺平帝深谈一番。
却不想到了乾安殿, 正等见喜去通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侧殿有人说话声, 她好奇地走近,竟是看到顺平帝躺在榻上, 榻前跪着两个人,正低声地禀报着什么。
方才听到的说话声应当就是他们。
云簇皱起眉, 没忍住去打量卧病在床的顺平帝, 他是真的病了。
双目无神且浑浊,面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云簇紧紧搅着手指, 袖口几乎要被她扯开。
已经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还是非说不可的?
云簇站在门外, 不能听到皇上在说什么,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等了又等,还是没忍住直接推门走进去。
屋内人显然都专注于他们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云簇, 一见到她进来,皆是被唬了一跳。
顺平帝抬头看她,也没忍住皱了皱眉,“簇儿,你怎么在这?”
云簇却没答,也没行礼,只是看向跪在旁边的两个人,冷声命令,“出去!”
那两人抬头去看顺平帝的意思,看到他点头之后,才躬身离开。
云簇等他们带上门之后才走上前,她没有行礼,反而是看向旁边的,只喝了几口的药碗。
“父皇。”云簇语气有些急,就算顺平帝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将她养大的父亲。
她有些无奈地坐到床边的圆凳上,说:“父皇,为什么不吃药呢?”
顺平帝捂着嘴咳嗽两声,有些责怪意味的说:“簇儿,朕在议事,你不该进来。”
云簇却说:“父皇,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呢?有什么比身体还重要呢。”
顺平帝拧起眉头,用狐疑打量的目光看着她,云簇坦然直视回去。
顺平帝捋着胡子,问:“簇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云簇眉眼微动,她的视线微微转过,从榻边到扫到门外,一口气轻轻吐出来,她像是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父皇。我都知道了。”
她的语气很淡。
顺平帝一怔,正在捋胡须的手指不自觉的顿了一下,他凝神睨过来,眸中带着一点点的冷意。
云簇长到十七岁,从没见过顺平帝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心里莫名心酸,却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簇儿。”顺平帝的声音沉下来,“你不该知道这些。”
云簇坐下,语气很淡,“父皇,我和沈慕的婚事,是你算计的,对么?”
顺平帝轻咳两声,语气平淡:“不是你自己像朕求的吗?”
云簇说:“当初我和大哥,二哥一道被囚进宫中,父皇说是为我着想,我当时信了。可是后来想想,这一切的一切岂不是太巧了?”
“从我们订婚,到沈家被埋伏,再到梧州遇刺,父皇,会不会太巧了?”
云簇并没有半点隐瞒,她只想将一切都摊平了展开了说,顺平帝却问:“嫁给沈慕,就真把自己当沈家人了?簇儿,别忘了你身上流的是皇室血脉,谁才是将你养大之人。”
因为愠怒,导致顺平帝心口有些堵得慌,他半撑起身子,去抚胸口,“更何况,你真的以为朕会派人刺杀你?”
云簇摇头,她看着顺平帝,道:“我知道,是岳王叔。”
听到她这句话,顺平帝着实一愣。“你是如何得知?”
云簇说:“父皇,我虽被你宠坏了,却并不傻,你对母后越宽容越证明你们之间并不简单。”
“没有一个男人允许女人的不忠,父皇,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母后和岳王叔有私情,你从来没有放下过,后来成亲之后,你几次暗示我多回章府看看,其实就是想让我自己查到,看到,对不对?”
顺平帝沉默着,忽然笑了一下,眼角折起纹路,看上去整个人苍老了二十岁。
云簇忽然想起刚回京时,顺平帝分明还是运筹帷幄的盛年帝王,如今短短两年罢了,怎么就变了呢?
顺平帝道:“朕身为天子,这天下没有什么,不属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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