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礼噗嗤一笑,“最后摘星楼不仅建成,还比以前规格更高更奢侈,父皇一两银子都没出,那些大臣们个个自掏俸禄讨好、让他消气。”
“摘星楼开销还不至于劳民伤财,这荒唐事作为谈资,倒被人笑话许久。”姜红月也笑。
浅浅笑意在她唇角绽放,一时间分不清春风与她谁更温柔得令人沉醉。
她脾性娴静温柔,不像绿礼四处跑动,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喜欢一个人待在院子里赏花弄月,摆弄诗词歌赋。
姜国第一才女,哪怕是随手作的杂诗,也别有一番风姿。
绿礼小时候最黏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温柔姐姐。
“阿姐,那日父皇抱着我,在摘星楼顶俯瞰整个皇宫灯火。父皇说他每日太阳未升起时便起床,早朝时天边刚露出曦光,等到晚上星辰满天,无论是农夫渔人,还是商户高官都已休息时,他才放下奏章休息,即使这样,偶尔‘荒yIn’还得被那群老匹夫们痛批。
她撑着脑袋,又晃了晃,最后下结论:“阿姐,父皇是,阿兄亦是。你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应该比所有人都快乐、恣意。”
姜红月苦笑,“可……狄戎若因此刁难,我岂不是陷天下于不义?”
她是公主,锦衣玉食、受万人给养的同时,也必须担起对天下的负责。
“阿姐何必庸人自扰之?和亲不过是狄戎找到一个借口罢了,我相信皇兄,也相信姜国,史书只会将罪名挂在女子头上,可我姜国的海晏河清从不仰仗和亲。”
所谓和亲,与卖儿卖女有何不同?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绿礼换了只手支撑脑袋,她不觉得如今这个局面,阿姐去和亲是她该尽的本分,姜国赋税低,徭役轻,慧国利民政策数不胜数。
她父皇和阿兄也算尽职尽责,为何担起皇帝这苦差事?无非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些,再坦诚讲不过是普通家庭普通人。
姜家男儿,不出“大公无私”之人,亦不出薄情寡义之人。
绿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已席位在她左下方,她稍微一侧头便能看见他,他今天换了身新衣,是绿礼最喜爱的白色。
周已五官清润俊逸,若单瞧他外表,活脱脱画本子描写的如玉公子,可惜他不喜笑,平日衣着打扮不是黑就是灰。
大概绿礼眼神太过露骨,周已顺着她视线同样望过来,漆瞳幽幽,琢磨不透。
看什么!她刚想凶凶地瞪他,周已已经率先移开视线,转而低头盯着桌上菜肴发呆。
“绿礼。”
“绿礼?”
“啊?”她慢半拍地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姜红月在跟她说话。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想怎么吓哭周……”她猝不及防,深深吸口气,硬是制止了脱口而出的话。
虽然并无多大用处。
姜红月无奈,“你哪次吓到他了?若将这般毅力花在学业上,多跟着夫子学习功课,说不定能挣个探花回来呢。”
“阿姐莫取笑我了,夫子才不喜欢我跟着他呢。”
何况,她的恶作剧也不是次次失败嘛,上次假装掉进冰湖里,上上次假装脚扭了,上上上次假装……好吧,是真从树上摔了。
周已果然冷心冷肺,自私自利呢。
果然,只有陷害他欺负自己,自身安危受到她皇兄威胁时才会情绪发生波动,还装出一副担心自己的表情。
哼,虚伪!
姜红月摸摸她头,“好啦,忘了告诉你,东箐派人传来消息,她过几日便要回来。许久未见,特邀我们去山寺小住几日,听闻那山上桃花今年开得格外艳丽,你想不想去?”
“……不去。”绿礼颇为纠结。
她想见东箐,却不想去山寺,日日吃素听佛对她而言,简直是另一种折磨。
“……等等,我去!”唔,到时候把周已绑了带上,他做的烤鸡可是比御膳房老刘做的还好吃呢!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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