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女人慢慢睁开眼,几经辨认面前的少年,才认出来。
“阿宥。”她叫他的名字,每个字都在用气音。
女人挣扎着坐起身,从一直枕着的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布包,招呼他过来。
她将小布包放进他的掌心,像是交付了什么值得用生命来守护的东西。
“阿宥,以后遇到了喜欢到骨子里的女孩子,就把这个送给她。”
她缓缓松了手,上下打量着少年的面庞。
他轮廓收敛着,眼窝深邃,瞳仁漆黑,遗传了她的眼睛。
“我们阿宥真是长大了,这些年,妈妈没能在你身边。”她看着他,目光有实质般的在他身上痴缠,摩擦。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
想努力的记住他的样子。
那夜,寒月如钩
他在她的床边坐了一夜,感受着握在手中的温度一点一点流逝。
清晨时,一夜未合眼的少年站起身来,对着她的床,缓缓的,拜了三拜。
他仿佛一夜成长,冷静沉稳的亲自Cao办母亲的丧事。
这里的日记本纸张旁边另附两张纸,细细碎碎写着补充。
他的一时委屈诉苦害了母亲,他害怕,还会有亲近的人以这种方式离开自己。
后来提到,父亲曾三翻四次朝母亲要过沈家信物,那只凤凰簪,母亲死咬着牙,打骂也忍,
孤苦也忍,就是不曾给他。
她怕自己的儿子也落到自己的境地,为了家族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被关在清冷的院子里,无人陪伴,香消玉殒。
“妈妈走过的路不想让你再走一遍。”
如果那个时候,他像现在这样可以保护母亲就好了。
最后一页写着刚劲有力的毛笔字,每一笔,每一画都极其用力,像是要穿透宣纸,诉说自己的一腔隐忍。
他写,从今以后,千言万语藏在心头,只字不敢对人提。
书房里安静的一时间只有陶樱自己的呼吸声。
到现在,她好像终于明白他的沉默寡言,他的冷漠,他为什么总在默默对她好,为什么被诬陷抄袭时第一个先和她撇清关系,为什么地震时救了她又不辞而别。
千言万语,他都藏在心中,不敢对她提,怕失去她,怕她和母亲一样离自己而去,没有能力
保护她时,他甚至不敢接近她。
陶樱扶着书架站起身来,控制不住的鼻尖发酸,无法想象他小时候,就在心中藏了那么多事,无人分享喜悦,独自消化痛苦。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稳了稳心神,将日记本放回去。
鼻尖嗅到熟悉的雪松清香,她转过身,小跑着扑进男人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小脑袋贪恋的蹭进来。
沈宥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错愕,薄唇微掀,刚要开口,却被面前的小姑娘拉着衣领弯下腰来。
她小动物般试探着的,柔软的唇瓣磨蹭过来。
他耐心的迁就着微微俯身,一副任她处置的模样。
这男人近距离看真好看,漆黑的瞳仁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孤傲,现在,他却是她的了。
她想到什么般,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满意的点着头,她送开了他,想往外走,却被他拉住手腕带进怀里。
“怎么了?”
男人不说话。
她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番,自言自语道:“沈宥呀,你不会害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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