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朕说啊。”苏曜衔着笑,又拣出两颗烤好的栗子丢在银碟里。
“事情是太后提的,太后是为了给朕解围。个中道理朕明白,太后也明白。”他边说边抬眼。
林城眉心紧蹙:“那又如何?”
苏曜撇嘴:“朕明知她的用意还驳她,要么显得朕不识好歹,要么便会让她察觉端倪——她这么大岁数,老人Jing了好吗?万一她想追查,朕根本瞒不住,到时再把她吓出个三长两短,百日国丧又得吃斋。”
“……”林城沉yin片刻,“臣有句大不敬之言。”
“知道大不敬就不要说了。”
林城无语凝噎。
“哈哈哈哈。”苏曜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从银碟里拿起一颗不太烫的栗子剥了起来,“说吧。”
林城颔首:“臣觉得,显得陛下不识好歹这事……于太后而言倒没什么。”
“哦。”苏曜把剥出来的栗子扔进口中,点头,“是啊。”
林城大喜:“那陛下不妨……”
“可朕现下不是有求于她吗?”他一喟,“静母妃这事还需母后帮朕一同撑着,朕这会儿不敢得罪母后啊。”
他边说边一再摇头,林城神情紧绷:“臣多一句嘴。”
苏曜嚼着栗子嘲讽:“你一贯多嘴。”
林城皱眉:“臣不大懂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若静太妃身份干净,自然好;可若她真有什么,陛下如今这样上心,到时要如何自处?”
“有什么如何自处?”他低头抠起了下一枚栗子的壳儿,“把那些人清扫干净,留她一个,不行吗?”
“倘她愿意自然行。”林城吁气,“可若她心里有恨呢?陛下就不怕枕边人给自己一刀?”
“哈哈。”他笑两声,终于将那枚栗子剥开了,“不怕啊。”
他噙着笑,又嚼起了栗子:“反正那时候大哥的仇都已经报了,朕是死是活也无伤大雅。不过么……”
苏曜的笑意敛去大半:“倒也不妨先顺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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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过了七日,皇帝就奉太后离了洛京,往杭州去。
因他前阵子刚遇过刺,沿途所过之处,官员侍卫都很紧张。所幸一路平安,小半个月后,圣驾住进了杭州官员备下的别苑。
顾燕时的家就在江南,却只是苏杭之间的一处小城,杭州她从未来过。
她因而有些禁不住地兴奋,安置妥当后便拉着兰月出去转了一圈,稍走出一段便知住处原离西湖不远,稍拐过两道弯就看见了西湖。
西湖辽阔,现下湖上结了薄薄一层冰,冰上又覆了一层淡淡的雪,景致如梦似幻。
顾燕时立在湖边看了一会儿,不禁玩心大起,想到冰面上走走。可刚踏出一只脚,脚下就响起了轻微的冰裂声,吓得她猛地往后一缩,吸着气不敢再上去了。
背后于是响起了嚣张的嘲笑声。顾燕时一听声音就知是谁,狠狠地转首瞪去。
苏曜倚在一棵柳树旁笑yinyin地看她:“慌什么,再试试啊。”
“不会碎吗?”她望着他问。
他理所当然:“会啊。”
“……”她自然又瞪他,他在她的怒目而视中就地蹲下,望着面前湖光雪景长叹,“唉,若论冰雪还是北方的好,来日迁都回安京就看不着了。”
刚转回去看西湖的顾燕时猛地又扭过脸:“你要迁都回安京?!”
苏曜风轻云淡:“是啊。”
顾燕时哑然:“为何?”
在她看来,迁都是件天大的事情。他却说得轻松,好像比寻常百姓搬家还容易。
苏曜的目光在她面上一转而过:“母妃把灵犀馆打理得那么好,搬回去可惜了。”
他说罢,便又气定神闲地继续赏起了湖景。
顾燕时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哑然半晌,却说不出那句“你管我做什么”。
兰月的目光无声地在二人间一荡,视线压下去,默不作声地沉yin。
顾燕时在湖畔又待了约莫一刻,觉得冷了,便转身往回走。
苏曜无所事事地跟着她,到了无人处,手就不老实地探到了她的腰间。
她想这到底是在外面,恶狠狠地想拍开他的手,倒惹得他反复摩挲起来,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母妃这披风用的皮子,着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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