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过头来丢了个大白眼:“我的心不给老女人看,你还是去哄骗十六七岁的惨绿少年吧。”话刚说完,施更生就把手包朝他的后脑勺扔过去,只听砰一声正中目标,声音大得连谢禹都替他觉得痛。陈楷轻轻痛呼一声,缩头耷肩躲到椅子深处去,良久才伸出一只手把凶器递回来。
谢禹坐在后面看着这两个人没油盐地扯皮说笑了一路,小楷更生地叫来叫去,才发觉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处得这么熟了,一时间不免有点微微的走神。
到了音乐厅门外停好车,陈楷第一个跳下车,说是要“给阿姨开门”。施更生气白一张俏脸,但这时入口处的台阶上已经陆续有人出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穿着小黑裙横扫一腿,只能拉拉披肩,捧着事先定好的的一大捧栀子花下车,含笑狠狠剜一眼笑得很无辜的陈楷。
谢禹下车之后打量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才对陈楷说:“把上衣拉称,领结也歪了。”
陈楷依言不太在意地拍苍蝇一样掸了两下自己的上衣,到底是年轻人,不必怎样的华服,都足以像梧桐树一样挺拔。
谢禹看着他,笑着点点头:“算了,进去吧。”说是这样说,但多年来的习惯到底占了上风,上台阶的时候伸出手帮陈楷上衣背后的褶皱抹平了。
到了大厅谢禹愣了片刻:目光所及处的每个角落都堆满了造型各异的各色花卉,且不说大厅正中一人多高的鲜花做出来的喷泉造型,甚至通往二楼的扶手下面都扎上了花球,整个厅堂散发着浓郁的花香,连栀子那样有着强烈甜香的味道此时此地也显得微不足道了。谢禹算得此地的常客,但就是他都停下脚步,再三确定这的确是他熟悉的地方。
身边的陈楷打了个喷嚏,引得周围一圈人都侧目,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意识地又要抓头发,谢禹实在看不下去,拉了一把他的手不让他抓:“先进去吧,这花的味道连我都有点头晕了。”
“我有点花粉过敏……”话没说完,又是个大喷嚏。
施更生原本在鲜花喷泉的另一头,听到这两声喷嚏,也转了过来,从手包里掏手绢递给陈楷。陈楷一边走一边捂着口鼻不停地打喷嚏,等进了演出厅终于能如释重负地放下手绢时,眼底水光一片,连眼圈都红了。
离演出开幕还有小半个小时,上座率已经有一半多,放眼望去,很多都是脸上刻上了时光痕迹的人们。谢禹很清楚本市的歌剧演出一直没有形成规模化的市场,三十年前建成的歌剧院现在上演的几乎全是管弦乐,为数不多的歌剧表演也和今晚一样只是选段拼盘,当年陆维止和萧拂云带动的黄金时代早已成为某一代人记忆深处的吉光片羽。他也不确定今晚有多少人是和自己一样,早早坐在这里,只为等着看一眼久违的萧拂云,再借着她和那些熟悉的曲子回望再不回来的时代和人们。
他右手边坐着陈楷,再过去是施更生,两个人不知道在叽叽咕咕些什么,说笑得很是愉快。这时正好有谢家的熟人拍他的肩膀打招呼,寒暄之后再坐下来,不防陈楷扭过头笑嘻嘻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听歌剧的专场演出呢,更生也是。谢禹,你听的第一场歌剧是什么?”
没有任何迟疑地,谢禹给出了答案:“,在大剧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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