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是短暂的，贺承煊很快走出一瞬间的不理智。
这是余惜然，魏允声到死都还在念着的人。
他将余惜然推开，低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余惜然低着头，顺从地被拉开距离，没再多说一句话，绕过贺承煊向外走去。
她走的有些摇晃，贺承煊跟在她的身后，防止她摔倒。
舞池里的人群还在放肆跃动，劲爆的节奏愈发大声。两边的卡座里，年轻人摇晃着骰子，杯沿在桌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有人分心关注这一隅的寂静。
余惜然离开酒吧，像是没看到门口停的车一般往右边街道走去。
贺承煊大步向前，握住她的手臂，再次重复：“我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不安全。”
“不要你管。”
她的声音太轻，又在嘈杂的大街，贺承煊一时没听清。
“什么？”
“我说不要你管。”
余惜然甩开他的手，声音大了些，可还是没有抬头。
“我没有想管你。”贺承煊平静地说，“但是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余惜然不说话了，但并没有转身上车的的意思。
“真的不要我送吗？”贺承煊又问了一遍，这已经突破了他的作风。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将同样的事情说三遍。
余惜然不理他， 径直往前走去，留下背影。
贺承煊不再管她，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她不想听，他没有办法。
弯身坐进已打开的车门，保镖将门关上。
路边的霓虹灯打在车窗上，而另一边是暗色的影子。
“开车。”
司机听话的发动车子，平滑的启动，略过车外余惜然的身影，将她留在后面。
轿车从余惜然身边飞驰而过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走着。
余惜然，你真差劲。
不是要靠近他吗，不是想去再一次感受那颗心脏的跳动吗？
不是……想知道魏允声到底做了什么吗。
为什么机会在面前，你都学不会争取啊。
拥抱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勇气都消失了。
她又缩进自己的壳里，拒绝靠近别人，也拒绝别人靠近。
余惜然一路走着，像是分裂成了无数个自己，每一个都在大声而尖利的谴责她。
你的勇气只限于跟随本心的一个拥抱吗？
你在魏允声墓前那放下豪言要查清楚的勇气呢？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懦弱的退却？
就是因为你太差劲了，所以所有人都放弃你吧？
越到黑暗的地方，脑海里的声音越是放肆。到最后她已经听不清那些“她们”说了什么，脑袋里的声音像是一阵轰鸣，震得她难以维持自己。
“啊……”
她痛苦的捂住耳朵，原地蹲下，背靠在的昏暗小巷的墙边。
像战败的小兽，被关入不透风的囚牢。没有光、没有空气，没有人来给她疗伤。只有周围细细碎碎的声音在谴责、在批评，在怒斥她为什么这么可怜，为什么什么事都做不好。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看不到未来的黑暗里等待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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