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大三那会儿死皮赖脸追的那个呗,不然还能是哪个?”沈思婉调侃,“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对一个弟弟这么上心。”
姜薇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别这么夸张。”
沈思婉啧了一声:“哎哟,你那叫玩玩而已?你就差直接上手明抢了,要不是人家弟弟最后答应了,我都怕你干出什么犯法的事儿。”
姜薇被她逗笑了:“怎么可能。”
“你都能因为心情不好就拉黑所有微信列表然后玩消失两年,还有什么事儿你干不出来?”沈思婉一提起那件事就来气,忿忿地嘟囔,“连我也拉黑,你好狠的心。”
“我错了嘛。”姜薇放轻了声音,轻轻软软的,是她放低姿态时的惯用语气。
沈思婉知道她的性格一直是这样,一旦疯起来做什么都不管不顾,虽然她早就习惯了,但那次是真的把她搞怕了。
一夜之间,姜薇这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她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她自己抹杀在所有人的世界里,仿佛她从来不曾存在过。
那是一种极端的、疯狂的逃避方式。
也只有姜薇这种疯子能做的出来。
沈思婉至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心有余悸,她赶紧撇开这些不愉快的回忆,重新将话题转回去:“不过说真的,你费了那么大功夫追到手的人,说甩了就甩了,你就一点都不后悔?”
“不后悔。”姜薇答的斩钉截铁,手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烟尾的灰扑簌簌落在玻璃板上。
她没有去擦那一摊薄软的烟灰,而是看向了烟尾那点忽明忽暗的火星,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了纪晗的样子。
四周漆黑,只有打火机的火苗和他的眼睛依旧明亮。
他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你可别嘴硬啊,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动心。”沈思婉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像个被抠掉了开关的大喇叭。
姜薇的视线仍旧落在那摊烟灰上。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没嘴硬。”
窗台边上摆着一盆很小的山绣球,已经死掉很久了,只剩下干枯的细枝。姜薇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新烟,插到细细的花枝上。她伸手关掉台灯,四周瞬间暗下来,她再慢慢按下打火机,啪嗒一声,火苗从细小的口子里蹦出来。
“我不信,你忘了么?有一回那弟弟打篮球摔伤了腿,你连课都不上了,跑到医院不眠不休照顾了他三天三夜,要是没动点真感情,能做到这份上?”沈思婉嗤了一声。
“我那是怕他在床上不方便,亏的不还是我么。”姜薇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荤话,仿佛在跟沈思婉讲睡前童话故事。
她盯着那支插在枯枝上的烟,漫不经心地调整着打火机的位置,脑海里无知无觉地播放着停电时的那一幕。
是这个角度么?不对,他个子高,角度应该再高一点。
她轻轻抬了下手腕,火苗舔上烟纸,燃起细碎的火星。
“得了吧。那人家出院之后,你还不是巴巴地跑去男生宿舍楼底下给人送饭?那个排骨汤还是我教你做的呢,我可都记着呢。”
“我那是怕他饿瘦了。”姜薇心不在焉地说。
她一只手撑着脸,又抽了一支烟插在另一根细枝上。
他当时是不是按了两下打火机?还是三下?
“得,我不跟你争这个,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当时做那么绝,那弟弟肯定记恨着呢。你小心点吧,万一他要报复你怎么办?”
姜薇停顿了一下,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已经报复过了。”
她把第三根烟插上去,再学着纪晗点烟的姿势把它点着。
脑海里闪过他黑色衬衫袖口下细白的皮肤和微微凸起的腕骨。
那里曾经属于她,是她涂鸦的天堂。
沈思婉大惊失色:“卧槽,他真报复你了?你可别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啊!”
“一杯酒而已。”
姜薇把烟盒里最后几支烟全插上去。
她单手把玩着打火机,微弱的火苗被冷风吹的几次快要熄灭。她松手,再按下去,松手,再按,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朦胧而模糊地回忆起纪晗靠过来的那一瞬间。
他的泪痣真好看。
姜薇想。
“什么酒啊?不是,薇薇你说清楚,他不会给你下.药了吧?”沈思婉的声音带着惊恐。
“没有。只是请我喝了一杯很特别的酒而已。”姜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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