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夏至没有参加放学后的社团活动,径直回了小屋。
他不是不喜欢社团,确切地说,他是不喜欢跟人一起活动。班里的男生排斥他他当然感觉得到,又不是一无所觉的傻子,社团里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快要高三了,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利用社团做些什么,谁会有那些多余的玩心,他还待在那里干什么,罚站吗。
夏至将钥匙捅进锁眼,只转动了一圈,门开了。
他心里忽然一空。早上明明反锁过大门,谁进来了?小屋的钥匙除了自己,就只有……
“你在干什么?”
他的母亲站在客厅里,脸色难看得吓人。
夏至瞬间感受到了自己失控的心跳。
连膝盖都是软的,头脑迅速寻找开脱的理由,想到一万种,又否决一万种。
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一目了然的化妆品,一衣柜的女装与饰品。香水,口红,高跟鞋。小屋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编造一个莫须有的女朋友的可能性立刻归零。
“我在问你话!”
母亲走进卧室拉开衣柜,一个劲往外扔衣服。白色连衣裙掉在最底下,然后是绿底白花还没来得及穿的新春装,再然后是刚洗完收进衣柜的系带衬衫。
“你想干什么啊!这都是什么东西?你觉得好玩吗?啊?你变态吗?你说话!”
夏至还在想该怎么解释。母亲很少这样发火,在他的记忆里,父亲离开他们的那段时间里母亲经常这样歇斯底里,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母亲不想看见他那张跟父亲肖似的脸便将他涂脂抹粉当女孩儿打扮,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心情才会变好,于是夏至便想着,原来自己这样就会得到母亲的笑脸……只有这样才会得到母亲的笑脸。
“……这样不行吗?”
他说。
母亲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这不是糟蹋你自己吗?!就是变态是吧!”
夏至一下就哭了。他不想哭的,这种时候哭立马就落入下风了,好像不占理了似的,委委屈屈招人烦。可他没有不占理啊,不就是穿衣服化妆,没偷没抢的,他是站街出去卖了还是赌了抽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你还哭?还有脸哭!”母亲破口大骂,“我养了你十七年,整整十七年!白养了是吧?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糟践你自己啊!”
看得出她是真的生气,捂着心口半弯下腰缓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愤怒不减,好歹话语平静了一些:“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至摇了摇头。他现在说不出什么来,只想关起门来好好哭一场。
“别再让我看到你发疯。”母亲一脸疲惫,“给你十分钟,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一点不许留,全部扔掉,现在,立刻,马上。”
“……”夏至抽了抽鼻子,被母亲扇巴掌的屈辱感比发现他女装这一事实还要令他难堪。也许潜意识里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纸包不住火,可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还是会觉得难过。
他跪在地上捡起那些衣服,母亲几乎是在尖叫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没有对不起谁……”夏至哭喊着,“我也没丢谁的脸!”
“这还不叫丢脸?!你在丢你自己的脸!”
母亲拽着他的衣领拎小鸡一样将他提溜起来:“少给我发疯,全部扔掉!好好的男的不当,去当女的?有病啊你!”
夏至挣开母亲的手,抱起衣服就往卧室跑。飞快转身关门落锁,母亲在外面气得砸门,夏至离开了她的视线终于能放肆大哭,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哭法,手脚发麻,连外面的骂声都听不见了,耳边一阵耳鸣。
他活得这么失败吗?
最开始的时候,不是你让我穿上裙子的吗?那时根本没有人指出哪里不对。以为只要这样做了你就能开心,我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在你身边战战兢兢度过每一天的,怎么到现在,你反而会这样生气地来指责我?
夏至在门后一直坐到天黑,外面没动静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母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衣柜和梳妆台被翻得一片狼藉。粉底ye被打翻了,nai茶色的浓稠ye体顺着桌面乱淌,勾勒出一片小地图。
这瓶粉底ye他才用了没几次,很好用的牌子,妆容很服帖,不卡粉。
夏至看着那片小地图呆呆地站了一会,煮了一个鸡蛋热敷眼睛,哭肿的眼袋不好看。就着淌出来的粉底ye给自己化了个妆,他换上一件黑色短裙,这裙子他一次也没有穿出去过,露得太多,显得人很轻浮。
口红是如血的正红。五厘米的黑色猫跟,一踩进鞋里小腿曲线立刻拉起,束腰的连衣裙约出细窄腰身,他没有胸,好在这裙子平胸反而好看,皮质chock项圈一样卡住他的脖颈,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亟待捕食的猎物,随便谁,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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