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愣了一下,没料到碰了一鼻子的灰,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容见的脸色不佳,以为他心情不好,今日才会如此,拱了拱手退下了:“是臣僭越。”容见本来都不太记得这个人,他已凑在自己面前,免不了让容见想的更多。这人着实是个混账,想娶公主当皇父,还想再纳个表妹,无耻之尤,甚至觉得那个表妹是他的掌中之物。虽然坏人姻缘天打雷劈,但容见觉得,既然他已经知道这件事,若是能帮一个姑娘认清这位表哥的真面目,也算是一桩好事。但,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麻烦。下午放课后,容见照例最后离开。明野走上前,为他收拾书本。容见被谢殊之事闹得心烦意乱,心情也差,一时脱口而出,问道:“明野,你能出宫吗?”明野道:“可以。”“谢殊的事……”费金亦将长公主束缚在深宫之中,只给他高高在上的尊名,却没有真正的权势。无论容见想做什么,手头却无可用之人,属实是有些难办。所以在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时,容见的本能是求助明野。但话说到一般,又发现这不是仅凭明野一己之力就能做的。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官职低微的侍卫。而等故事线正式进入《恶种》,男主拥有权势之际,自己要么就顺应剧情不在人世,要么就溜之大吉,隐姓埋名地活下在世界某处。容见摆了摆手:“算了。”明野问:“殿下讨厌他。”虽说是问,听起来确实陈述的语气。容见若有所思:“他……烦人的很。”又偏过头,朝另一边看去。明野站在容见身侧,有光从雕花窗棂中照了进来,落在明野的脸上,显得他眉眼英俊,神情平静中透着几分寡淡,与那些歪七扭八的公子哥们大不相同。也许是谢殊前日的话给了容见巨大的冲击,今日又无意间回忆起《恶种》的开头是明野流放弃都。容见福至心灵,竟然在一瞬间想起周姑姑所说的“大计”。就是原身不在乎的那个计划。原身接近明野,本来就是为了作弊,但周姑姑疑惑不解,于是为了糊弄周姑姑,他就说了个弥天大谎。原身说的是等到必须成亲的时候,他会药倒明野……以遭人玷污,去护国寺清修的名义,推迟完婚。这件事听起来像是痴人说梦,但是从整本书都无人知晓的禁庭隐秘——长公主之死,明野流放弃都来看,可能是日后原身发现不得不成亲竟然真的采用了这个计划,一步步完善,最后真的去做了。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原身先是依靠明野作弊,再来是y乱后宫想把锅推到明野身上,再置身事外,逃避成婚。但从结果来看,这件事大概率暴露了他的真实性别,而且又是在宫内,事发突然,外臣难以得知真相,所以皇帝费金亦直接心狠手辣把人给噶了。这才有了长公主的香消玉殒。容见眼前一黑,看向身边的苦主。明野问:“怎么了,殿下有什么烦恼吗?”方才还是又气又恼,现在怎么是又心虚又悲凉了?容见虚弱一笑:“……没什么。”他肝肠寸断地想:兄弟,就是烦恼怎么在不嗑药不爬床不搞限制级场景的情况下,把你送到弃都,开始你的龙傲天人生。该怎么办呢?作者有话要说:见见:救救男主……算了,还是先救救我自己吧。感谢追文,评论抽二十个红包,晚安!啾咪! 送信容见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办法,最后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船到桥头自然直。重阳节过完的程。
容见忙的团团转,骑射课那天的下午,本来是该补习的,但容见一进湖心亭,里面烧了炭火,暖和极了,他伏在桌上睡着了。明野进来的时候,门窗发出很小的一声动静,容见在梦中惊醒,但眼睛都没完全挣开。明野看着他,轻声问:“殿下是累了吗?”又继续道:“臣替殿下写帖子吧,还有明日要交的文章。”为了表达重视,赏菊宴的帖子也要由容见亲写。本来只是写写字,没有什么,但容见近日事情太多,抽不开空,这么点简单的小事都变成了折磨,只能在课间抓紧时间写个一张半帖的,书里还夹着要写的名单。容见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他说:“我们俩的字,不大一样……而且你写的太好了……”终究没有说完,太过困倦,一转眼的功夫又睡着了。待醒来后,容见模糊地记起一些,但总觉得是在做梦,直到看到桌子另一边堆了小半沓澄心堂纸,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几十张请帖、两篇文章,竟已全部写完了。曹cao好梦中杀人,难不成自己还能好梦中工作?一打开,容见就察觉不对。请帖上的字和自己差不多,打眼一看,瞧不出什么不同,就是落笔更稳。容见的这副身体营养不良,握笔时间一长就容易手酸,下笔也轻飘飘的,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写完。至于那两篇文章……和自己写的那些垃圾得如出一辙。原来书读得这么好,藏拙也能毫无破绽。明野似乎是守在外面,听到亭子里传来的动静,推开窗进来了。他站在不远的地方:“殿下,这样可以吗?”容见:“!”感谢救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全能的侍卫,不愧是这本书的男主!容见睁圆了的眼里闪闪发光,充满了对明野的感激,正想要起身,却一不小心又踩到了裙子边。容见的内心绝望,觉得自己即使再男扮女装十年,也不能适应这么长的裙子。明野往前一步,俯身扶住了险些跌下去的容见。容见的手腕很细,不足盈盈一握,他的指尖搭在明野的手背,有种近乎chaoshi的温热。明野道:“殿下应该当心些。”容见虚心受教:“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其实如果明野在容见身边的话,无论他因为什么意外而跌倒都没有关系,因为明野会接住他。但这样近乎承诺的话,明野不会说。谢都事与容见在一个傍晚单独见面。长公主说是有事相托。谢都事年至三十二,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虽说长公主身份尊贵,他想的也是平日里不得罪为好,毕竟宫中暗流涌动,皇上、公主、太后,乃至行走其中的大臣,想法都无人能明。于是,他推脱道:“殿下身份尊贵,身边可用之人不计其数,下臣不过一个都事,怎配劳您相托?”长公主摘下斗篷上的帽子,乌发如云,上面只点缀了一枚玉簪,言语间有些小儿女的娇纵:“托你查一个人,仰俯斋的谢殊。他一个学生,与别的事都不相干。与本宫读书时结了仇,本宫想找他点麻烦,不行吗?”话已至此,没有不行的道理。谢都事只好答应下来。除了确实要找谢殊麻烦外,容见也想借此找谢都事办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有个认识的人总比没有的好。到了九月十五当日,西华门外停了数十辆马车,大宫女在前引路,通向赏菊宴的路上是各家太太小姐,皆是锦衣华服,胭脂水粉,香气扑鼻。对于容见而言,这场宴会叫工作成果验收。验收得好了,朝中上下知道了长公主这么个人,费金亦大概会迫于压力,对长乐殿宽松一些,容见能多见识些人和事,也能试着想想别的办法,作为一个危在旦夕的炮灰,尝试自救一下。不过,这场宴会,他也有些私心。巳时未到,容见还穿着惯常的裙子,让四福找了明野过来。谢殊不过是一个公子哥,做的那些事很容易就被查清了。爱交狐朋狗友,酗酒,狎ji,差点买下一个瘦马纳了当外室,就是没拿出钱。容见:“……”是他的思维太局限。而那位表小姐也却有其人,是谢殊母亲妹妹家的女儿樊朝月。如此一来,不提醒那位表小姐,岂不是眼看着人进了人间地狱。容见亲自写了一封信,以谢殊身边的朋友身份,揭露谢殊的种种恶行,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才将这些告知樊小姐,望她谨慎小心这位好表哥。四福笨手笨脚的,还是长公主身边的小太监,容见怕他做不好,到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所以还是算了,做这种事得找靠谱的。于是,容见郑重对明野道:“本宫想托你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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