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落日馀暉在地上拉出一条偌长的身影,官振飞在闵子騫俩离开后,竟自回转又来到青石板大街威远镖局所在,伸手轻抚石敢当上的剑孔,脸色微蹙自语道:『看来这廝功力又深了一层,这样下去小老儿可不是对手!』突然间,听得废墟之中竟有些微声响,声音极细已极,若非四周寂然,兼之官振飞功力深厚定难察觉。
这铁臂神鹰凝神张耳细听,只听得这声音竟是传自地下,官振飞更不稍待,逕自缓步走到声响来处,双手运起大力鹰爪功,将断樑残瓦一一移开,登时露出一个三尺宽的水井圆孔,应是在火劫之时,楼塌墙倒将其掩蔽。声响竟是从这水井之中传来。
这头闵子騫拉着小仙回到客栈附近巷口,小仙正欲迈步入内,闵子騫忙道:『小仙妹子,且慢进去』说完拉住小仙闪身避在巷角暗处,凝神查看身后人群,过得半响后方回头道:『可以进去了』
进得客栈只见张三焦急地迎出道:『你们可回来了,夫人焦急得很,老爷子出去说一时三刻便回,现在都过了二个时辰还未回来,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闵子騫道:『老爷子武艺高强,阅歷深厚,想来即便有事他也尽能打发』,张三连连点头称是。
但一行人直等至夜深,却仍未见官振飞归来,正自焦急间,官振飞自客栈外头缓步走进,张三连忙向前迎接喊道:『唉呦,老爷子您可回来了,可叫我们担心死了』官振飞微微一笑道:『你们还怕老头子走失了不成?』接着肃然的对闵子騫道:『这里人多耳杂,我们进房再谈!』说着带着闵子騫进了上房后低声道:『这事很重要,要小心切莫走漏了消息』
原来官振飞发觉井里头有声响传来,便自凝神堤劲戒备,睁眼往井底一瞧,竟是铁手银枪雷翊,只见他气若游丝,躺在井底烂泥之中,已在此处待得多时,原来血手修罗重手震飞雷翊后,他只是昏迷,其后短暂醒来,竟掉到了井底,也亏得这井底尚有一池浅水,护着雷翊逃过火劫,就这样在井底躺了十馀日,仗着身子Jing壮,竟是撑了下来,但井口被砖瓦石块所封,今日若不是官振飞听得声响前来,只怕要毙命于此。
官振飞见其受伤极重,又復担心此刻街上耳目眾多,多有不便,便自在井底运功替雷翊疗伤,待得夜色高悬时,再雇请马车将其送至安全之处,一来一往竟自折腾到半夜。
官振飞对闵子騫言道:『你雷二伯受伤极重,需得静养,威远镖局当日之事,且等你二伯身体復原后再详问了』闵子騫虽然心急却也知事有轻重,当下即说:『正该如此』,接着又对官振飞说起稍早在通江大街上发生之事,官振飞听后面色一凛,问明了二侍卫的相貌后不再言语,待过得良久方叹气道:『那二人是我鹰爪门的弟子,也是我老头子的徒弟』又道:『这本是我鹰爪门的憾事,但今天这已牵涉甚广,我便说与你知晓,也好叫你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官振飞正色道:『我宋氏自从南迁以来,朝中群臣即分为二派,一派力主和金朝和议,休养生息,偏安江南。另一派则力主北伐,将金人赶出我大宋土地,以雪靖康之耻』,此时闵子騫问道说:『老爷子想必是力主北伐的那一派了!』官振飞道:『我和韩世忠将军义气相投,肝胆相照,自然立誓要将金人赶出我大宋国土,然而我师弟殷开平却说动一部分师兄弟选择支持和议,寧可朝廷每年上贡金朝数十万两金银,自此反目成仇,终至祸起萧墙』
官振飞接着苦笑道:『你道我这师弟殷开平是谁?就是现在称为血手修罗的殷无命了』闵子騫听闻此语如遭冷水浇顶,半响说不出话来,怎料到这杀父仇人竟是眼前老爷子的师弟。
官振飞续道:『我鹰爪门功夫正大光明,但我这师弟为求速成,竟另走偏门,不知从哪里搭上川中唐门,将剧毒融入练功心法之中,武艺确然突飞猛进,但到得后来竟因剧毒入脑,迷失了本性,以致倒行逆施,滥杀无辜,这才有了血手修罗的称号』
官振飞忆起往事,身体竟是微微发颤,又道:『那一日事出突然,我等主战一方门人原本较多,正拟一举压服其他人,没想到我这二个徒儿贪图荣华富贵,竟为他们所收买,导致一战之下,我方大败,我虽然重伤了殷师弟,却也挽不住颓势,唉!都怪我识人未明,以致葬送了整个门派』说完面色愀然,哀戚已极。
闵子騫听得官振飞言语,心下黯然,便道:『老爷子,您也别再过意不去了,我瞧这罪魁祸首倒是那高宗皇帝而已,您想北伐若成,钦徽二位太上皇归来,赵构他哪还有这太平皇帝可做?』,续道:『底下的臣子不过是揣摩上意罢了,至于那血手修罗迷失了本性固然可怜,但滥杀无辜这事可不能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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