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少女皱着眉头正要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便听她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又带着一点好奇:“世子自小养在京中,对小姐来说, 自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怎么到头来, 反倒是我这个与世子一南一北的他国公主成了世子妃?小姐不妨仔细想想, 免得以后的豆蔻年华继续蹉跎。”
云初到底是给了她面子的,没把话说得太难听, 但黄衫女子已然是气得不轻, 因为她的年纪确实是不小了, 家里这几年一直在张罗着她的亲事,偏偏她心有执念。
云初突然就觉得这里好没意思, 不欲与她再多缠说下去, 与钟家小姐作了别, 带着清涧往前边找周氏去了。
然而经过园子拐角处的时候,不期然撞到了个人, 未等她整理好表情,便听见来人低低一笑:“走这么急做什么,莫不是急着投怀送抱?”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左虞是谁。
云初错愕:“你怎么在这里?”这人早上分明和她说过,今日要随南平帝去郊区避暑的。
左虞扶着她站好, 十分自然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附着她耳边道:“自然是跟着陛下过来的。”云初对于南平帝为何改道来了御史府上并不关心,只因她自己还有一脑门儿的官司,这会儿见着正主,最初的惊讶过去,方才的不快又涌了上来,不免迁怒这张脸:“那你今天可是来对了。”
后者一脸莫名的望着她。
这在别人的地盘儿云初也不想和他多说,便绕开他继续往前头走,谁知没走两步,迎面“滚”过来一团金灿灿的小球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得清涧低叫一声,那团小球便一股脑冲到了她身上。
团子此时扒着云初的衣服,稍稍侧开了头,对云初身后的左虞嘻嘻的笑:“小叔,我追上你啦。”
他脑后扎一簇小辨儿,身上的衣服滚了细细的金线,一双圆领的短袍上绣着金色的麒麟,脚下一双夔龙小靴,唇红齿白的小孩子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
而这个小人儿明显是跟着左虞后来找来的。
她扭头看他,无声询问,后者抬了抬下巴,算是给了个答复。
云初蹲下身来,摸了摸团子的脑袋:“太子殿下可是来赏花的?”
团子正是南平帝与新棠的儿子,今年刚三岁,猫嫌狗烦的年纪,自打左虞进了一趟宫,便被小家伙缠上了,他今日不过是笑着提了一句来御史府接媳妇儿,便被小家伙听着了,闹着也要跟来,南平帝便索性改了行程。
太子歪头看了云初半晌,叫了一句婶婶。
左虞抚掌大笑,把小人儿一把举了起来,“太子殿下慧眼如炬,有陛下的风范。”
南平帝积威甚重,平日里都是以一幅严肃的面孔示人,因此小家伙更喜欢左虞陪他玩儿,恰巧此时,闻声追来的黄衫小姐带着她的丫鬟也匆匆而至,看着左虞的眼神欲说还休。
然而到底是一双秋波送给了瞎子,左虞从头至尾都没扫过去一个眼神,甚至还捏着太子的那根小辫子,十分嫌弃的同云初商量:“咱们的儿子可不能扎小辫儿,平白像个姑娘家。”
云初眉眼间皆是温柔,只看着他笑,从始至终,谁都不曾多分去一眼给除此之外的旁人,而旁边作何想,更与他们无关。
晚上回去,“多情”的左世子自是免不了一顿“教训”,然后最后到底是谁“教训”了谁,怕是只有那不住摇晃的床帐最是清楚了。
御史府之行让京中世家女眷见识到了这位临安王府未来的女主人的风采,与之同时,云初送出去的随着她陪嫁而来的独属于云江那边的赠礼,也让南境风物在京中出现了一阵新的流行。
和亲能给两国带来经济和文化的繁荣交汇,这句话是丝毫不假的,更何况云初不是和亲,她的远嫁没有和亲那种被动的政治意义,或许这也是左虞和云衡在某个时候达成的不宣于口的默契:她的出嫁无关政治,只为幸福。
春去秋来,眨眼间,云初已嫁来南岐四月有余,她对京城的环境适应良好,有时候被新棠叫进宫里说说话,顺便逗弄一下小团子,有时候新棠也会改头换面,让云初背着团子偷偷把她带出宫去,两人带着两个女婢去外面自在一番。
京中的秋比南境要萧瑟许多,云初适应了这里的夏却不太能适应这里的秋冬,冷风入骨实在是冰得人透心凉,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左虞才发现,云初原来这样黏人。晚间总要等要他回来一同入睡,即使有时候他办差忙得晚了,她宁愿坐在火炉边上的贵妃榻上边看书边等他也不愿意一个独自入睡,这样的情况多出现几次,左虞晚上便回来得越来越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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