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戚梦年勉强把自己满肚子的疑惧和疑问咽回去。他不想主动提,生怕一旦提起,就提醒了她再一次注意。
但看金娴的样子,她看起来像是完全把那件事忘了,跟平时b起来没有任何差别,一切如常。
这样……也好。他也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再没有谁能让他这么为难了,轻不得重不得,握紧了怕她疼,松手了怕她跑。他只好什么也不说,因忍者情绪,不动声se地加强对她的看守。
他悄然软禁了她,只是金娴天天在家里躺着,没有感觉到变化的来临。
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在金钱的推动下,婚礼的筹备速度突然变得很快。
好像戚梦年突然感到不满,强烈要求金娴对婚礼上心,追赶那个不远之后的结婚日期。
他看好的那个可以举行婚礼的小岛买下来了,他给她看了照片和视频,那边正在设计搭建。婚戒送来了五款让她挑选,鸽子蛋大得钻石闪的人眼花,金娴觉得都一样,最终在心里悄悄点兵点将,随便选了一个,是非常艺术的枝蔓戒臂,说“有眼缘”。
戚梦年没反驳她的眼缘。
接下来是婚纱,法国那边的设计师监制,材质是真丝、手工蕾丝,点缀真正的钻石和珍珠,穿起来也很困难,金娴试穿了一件,累得浑身出汗,还没到婚礼就已经开始想si。
内衣,外衣,这层纱,那层纱,一件一件一件又一件,又麻烦又沉重。
如果世界上每个新娘结婚都要穿这个,那里那种婚礼当场逃婚还真是挺费劲。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戚梦年上个周六晚上跟她说过,她试婚纱的时候他一定会在场的。但是这周又临时出了意外,美国那边分公司有问题,十万火急看,他不得不赶过去。设计师拿着手机对着她不停地拍,满口她听不懂的法语,要拍视频发送给戚梦年看。
金娴今天还要再试穿好几件……但是现在她的t能就已经消耗完毕,心力交瘁,急需休息。她垮着一张脸给设计师拍,笑不出来。
设计师把视频发送过去。
有时差,戚梦年那边是下半夜,不过他出差一向睡不好,心里还记挂着家里的事,手机一震就睁开了眼睛。
室内灯是暗的,满屏刺目的洁白像光明投进他眼底,他x口一窒。
作为一个信仰佛教的人,戚梦年本来不打算举办西式婚礼,这源流于基督教的一套,还需要证婚人见证对上帝宣誓。不过新娘都穿婚纱,别人都有的东西要是缺了阿娴的,未免是他一辈子的遗憾,日后想起来总会后悔,后悔他自己庸人自扰平白固执。所以他特意为她定制这重要场合穿的裙子。
但直到她真的穿上婚纱的那一刻……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他不由屏住呼x1。
【很好。】他发了两个字。
隆重的、漂亮的白se裙子,显得她像是从未沾染尘埃,踏入浊世。清白,洁净,易被w染,易被伤害,易被抢夺。
需要极度的保护和珍视。
不过……他隔着太平洋触0视频里的新娘,目光凝固在她抿紧的嘴角,轻声自语:“怎么试个衣服都能累到……”
算了,今天先试这一件,其他的等他回去再约时间试。没他在旁边守着,她自己一个人就算累了,也不好意思主动对陌生人说出来,只能憋着生闷气。
金娴垮着脸被推回去,一件一件又一件地脱掉婚纱,像条疲倦的si鱼等着套第二套。
谁知道接下来设计师让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直接把其他衣服又带回去了。她笑容可掬地对金娴说了一句口音奇怪的中文:“下次再见,美人。”
“……”金娴等了一会,认为肯定是戚梦年说了什么,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瘫成一滩烂泥。
她已经没电了。
需要休息。
电话震动起来,是戚梦年的视频电话。
金娴躺在沙发上,头发盖住半张脸也懒得拨开,就给他看自己这种nv鬼似的样子。
男人穿着深灰se的真丝睡衣,坐在落地窗前给她打电话,身后是堆满了霓虹灯的夜se,幽暗地描绘着他的挺拔的轮廓。
只有床头一盏灯照亮。
“换回来了?”他轻轻叹气,失望于不能再多看几眼,不过很快找回主题,“累不累?”
她开摄像头开的没有一点包袱,他甚至看不清她的脸到底冲着那边,只能看到她倒在沙发上的颓废姿态,不禁嘴角带了点笑意。
她动了一下,从黑发中间露出一只眼睛,很诚实地说:“……累,裙子好重。”
层层叠叠地压在身上,她终于感受到了千层蛋糕的疲惫。
“你喜欢今天穿的这件吗?”戚梦年问。他声音有些疲倦的沙哑,显然也并不轻松。
这件婚纱是抹x款,非常美,很好地衬托出了她优美的x型和腰t的曲线,也并不算是特别暴露,但是……他不太想让婚礼当天来参加的宾客看。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在家里单独穿给他一个人看。
如果她特别喜欢,非要在婚礼上穿,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他担心她因为懒得试别的,匆匆一口定下来。这就是她的行事风格,她很少纠结,要不然就是没有思考,一旦开始思考,做抉择特别快。他很了解,她并不会在乎他的看法,没心没肺,叫人无奈。
“不喜欢。”谁知道金娴竟然说了不喜欢。
她想了想,撩起头发,把脸露出来了:“我想穿轻一点的,这个太重了,跑起来不方便。”
“……婚礼现场跑什么?”戚梦年无奈道。
她把话咽下去,实在不敢跟他开玩笑,随便说什么“逃婚”之类的话。
这阵子戚梦年过于敏感。
他“好,我明白了,等我回来陪你试,有两套是简洁款。”
“嗯……”她用鼻音哼了哼回答他。
戚梦年该睡觉了。
本来他在飞机上就睡不好,熬到现在也没怎么闭眼,太yanx胀痛紧绷。但是视频里的金娴仿佛就在身边,多年同床共枕,没有她的陪伴,他实在是闭不上眼。
“怎么还不挂电话。”躺在沙发上压迫声带,她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b平时哑,像是就伏在他的肩头,亲密慵懒地抱怨。
他单手撑住下颌,眼睛垂下来:“没什么,第一次把你放得那么远。”
“……”金娴无语了一下。
确实是第一次。以前戚梦年飞全世界都要带着她,他谈公事,她在酒店没日没夜地睡觉倒时差,把她累得要si。本来她以为这回他也要带她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改了脾气,让她自己待家里,有点奇怪。
不过这是好事,她一个人睡更自由,熬夜打游戏也没人盯着她管。
“那你忙完立刻回来。”她勉强哄了他一句,“早点睡,你那边都快早上了。”
“好。”他说着,等了一会。
金娴很果断地把视频电话先挂断。
“……”他看着黑掉的屏幕,低叹,“没心没肺。”
老公也不叫,想他也不说,一个人在家应该是住的又滋润又舒坦。不是他不想带她,只是把她放在家里安保更齐全,更安全。
时间确实太晚了,再过四个小时要去开会,戚梦年离开落地窗前,平躺回床上,把手机放在枕边。
金娴不在身边,他睡不着。为了保证睡眠质量,他难得吃了一点七八年没用过的助眠药物,合上眼。
一个半小时之后,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金小姐出门了,安保组已跟上。】
他一无所知,陷在深深的梦里面。
陈夫人含着泪。
金娴无语。
一个又一个陌生人出现,大概今天是见不到洛歆了。
今天本来她就已经很累了,如果不是银行卡里还有洛歆的六千万,她也不会出门。其实六千万在他们眼里可能不算什么,戚梦年一句都没说过这些钱要怎么办,显然,他是觉得这只是零花钱,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金娴一直记得,当年季光娱乐把她送到戚梦年面前的时候,一直在警告她:不听话,就要赔偿五千万的违约金。当年的五千万b得她寸步难行,多年以后却有迟来的六千万摆在她面前……打钱过来的那张银行卡注销了,没办法原路退回,钱就这么留在她手里。
可能就像戚梦年之前老挂在嘴边的因果——迟来的、强行粘在她身上的因果。
她不需要。
“小姑姑?”年轻男人在门口自言自语,“不会哭了吧?要让我哥知道了,非把我打烂了不可……”
“我没事。”陈夫人提高声音,清了清嗓子,“你不用担心,陈任。”
陈?金娴瞬间想起那天,洛歆要给她打钱通过的是沈欢言的相亲对象,陈……什么来着。
“哦,还是哭了,我听出来了,这金丝……啊不对,表妹——”年轻男人自言自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开了,打断他的话。
金娴半身躲在门后,问:“你哥姓陈?”
是不是都是亲戚?好ga0笑。
“绑我g什么?”她道。有话直接说啊,多此一举。
“你——你怎么把小姑姑绑起来了!我天……”陈二少看着金娴愣了一会,又看见陈夫人的样子,立刻大叫着冲了过去。
金娴观赏了一秒他们温馨的亲情,慢慢探出房门,左右张望。
地下室的走廊里看起来空空的。
她把门关上,用陈夫人开门进来的钥匙,把他们反锁在屋里,走出这个房间。
这是陈家还是洛家她都不管,先回家吧。
这间房子从面积上也是个豪宅,但问题是太陈旧了,不如金屋崭新,再怎么打扫得g净,也有点脏。
透着一gu让人不能呼x1的沉闷。
可能是住了一家子法外狂徒的原因。金娴腹诽着,顺楼梯往上爬,来到了一楼。
入户玄关处有隐约的响动。
“先生回来了……”有佣人很殷切地迎接。
哦,大概是那个五十多岁的洛姓男子,生物学上的父亲。
金娴不知道绑架这事他有没有参与,但是最好还是躲开的好。
陌生人稍微有点密集了,从声音上听起来好像有三个。超过四个人就让她觉得拥挤,金娴四处看看,发现另一边好像有个玻璃门……她可以溜出去,避开人群从花园离开。
中年男子一进门就看到了她,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冷漠道:“回家就好,洗洗手,准备吃晚饭。”
语气态度平静极了,像她只是刚放学回来的小孩,而不是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
“?”金娴僵了一下。
中年男子身后出现了另一个长相和他完全一致的人。
她当场开眼,见到了同卵双胞胎,完全相同的两兄弟。后面这张脸对她笑了笑。虽然都是五十多岁的男人了,但仍然能看出年轻时的好底子,还有几分熟悉……像金娴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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