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拖油瓶 -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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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姐儿一壁说着,一壁伸手揽过二姐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笑向大姐儿道:“身量高了,人也瘦了,也不似从前那般爱说爱闹的。还记着咱们先时一处玩闹,二姐儿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吵的人头疼。如今倒是安静了好些。”

    一句话未落,大姐儿亦笑着接口道:“姐姐却不知道,如今二姐儿虽不大说话,行事却比是人都有主意。连妈都肯听她的。我虽年长了几岁,倒是不如了。”

    说罢,又将母女三人回到陈家后,二姐儿如何佛前抄经如何要读书识字陈家又如何请了女先生等事详详细细的当面告诉。妍姐儿细细听了一回,不觉诧异的看着二姐儿,因说道:“果然是大姑娘了。”

    二姐儿站在一旁,默默瞧着一个十二三岁脸上仍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拉着另一个转过年后才过八岁的小姑娘,正正经经的讨论着另外一个四岁的小女娃“果然出落成大姑娘了”,只觉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好笑。

    不独二姐儿,就连刚刚在上房伺候茶饭,入侵且被陈氏打发出来寻人的大丫鬟碧溪听了,都忍不住笑道:“张姑娘好,大表姑娘好,二表姑娘好,姑太太见三位姑娘这会子还没来,急的了不得,叫奴婢出来寻人呢。只说外头天冷,姑娘们略走走就回罢,莫要在雪地里头站久了。仔细着了风,回头又该饿着吵吃的了。”

    大姐儿听了这话便笑道:“这话很是。方才同妍姐姐说话时还不觉怎样,这会子倒是觉出风口里寒浸浸的。既这么着,我们也回罢?”

    正说话间,只听上房正院儿内现搭的小戏台子上传出锣鼓铿锵之声。大姐儿不觉眼睛一亮,因笑道:“开始唱戏了。听说这一班小戏儿唱腔身段儿都很好。我们也过去瞧瞧罢。”

    妍姐儿点头笑应,二姐儿因笑问道:“不知前头都点了什么戏?”

    碧溪便回道:“老太太点了一出《大闹天宫》,张家太太点了一出《荆钗记》,老太爷、老爷和张家老爷都没点戏,只说老太太和张家太太点的便很好。“

    二姐儿听了一回,回头笑向妍姐儿道:“我记得妍姐姐爱听《西厢记》和《游园惊梦》。”

    妍姐儿闻言,也接口笑道:“我还记得二妹妹不爱听戏。只说那些唱呛儿都咿咿呀呀的,既听不懂,便觉着没意思。”

    二姐儿听了这话,因想到后世一个笑话,不觉脱口道:“可不是么。‘咿’了半日也没个‘贰’字,急都急死了,有甚么好听的。”

    众人原没听过这般促狭的话,乍一听二姐儿这番打趣,先还没反应过来,待寻思过味儿来,不觉笑的花枝乱颤。就连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掌不住笑出声来。

    笑过一回,大姐儿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二姐儿的脸颊,笑眯眯的道:“二妹妹不爱听戏,如今倒是觉着戏本子更有意思呢!”

    妍姐儿因方才同大姐儿说了一回闲话,也知道吴先生那一遭事迹。只是碍于此乃陈府私密之事,倒不好多说,只得一笑了之。

    三人说笑着回至上房。早有小丫头子合力在当地竖了一架雕花底座画山水画的大屏风,大人们都在正堂上闲聊听戏。陈老太太、张家太太、冯氏并陈氏一席——然今日有外客在,冯氏却并不就坐,只站在一旁伺候着,让茶布菜;陈老太爷、陈珪、陈桡并张家父子隔着屏风又一席;剩下的四个女孩儿一席。便在陈老太太这一席之后。此刻席上却只有陈婉一个人坐着。

    陈老太太因见三个姑娘小脸儿都冻得红扑扑的,却仍旧笑意盈腮,不觉喜的一手揽住大姐儿,一手揽住二姐儿,笑问道:“方才在外头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笑的那样高兴,连我们里头都听见了,快说出来也叫我们乐一回。”

    闻听陈老太太垂问,大姐儿不待旁人开口,便笑着将方才二姐儿打趣昆弋唱腔那一句话娓娓道来。一句话未落,堂上众人早已掌不住哄堂而笑。陈珪便说道:“果然二姐儿平素话虽不多,却是最伶俐不过的。你们且听听,方才她打趣昆弋唱腔那些话,虽是玩笑,细细回味一番,可不就是那个意思。”

    陈氏闻言,便笑道:“哥哥快别赞她了。越发纵的她卖弄口舌,来日连亲戚长辈也要打趣了呢。”

    说罢,招手儿叫过三位姑娘,在陈婉那席一溜儿空着的三张椅子上坐下。陈婉看着身上寒风还未褪尽的大姐儿三人,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压低了嗓音向大姐儿道:“好啊,亏我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了你们,你们方才出去玩笑却不带我,留着我一个人在这里白等着。可见是有了张姐姐便忘了亲姐姐,真真是白疼你们了。”

     p;大姐儿闻言,忙笑着搂过陈婉的脖子,猴儿在陈婉的身上赔罪道:“好姐姐,我们方才不过是吃多了茶,出去走走就来。又想着外头天冷,才没叫姐姐的。竟是我想的不周了,姐姐就饶了我这一遭罢。”

    陈婉扯了扯嘴角,轻轻侧过身子,并不理会大姐儿。

    二姐儿想了想,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是纤细敏感。何况陈婉平素对她们确实不错,这会子小姑娘吃醋了,到底该哄两句才是。也在旁笑道:“知道婉姐姐平日里对我们最好了,怎么舍得跟我们认真生气。”

    陈婉似笑非笑的看了二姐儿一眼,道:“可见你也是个有良心的,才知道我疼你。既这么着,快快说两个笑话儿给我听——必定要比方才你们外头说的更招人笑,我就不恼了。”

    二姐儿闻言莞尔,口内却道:“这可要难死我了呢。”

    说罢,沉yin片刻,将后世听过的几则笑话儿默默添换些字眼儿,开口说道:“就说一个人赶着牛车去集市上卖菜,却不想半路撞到了一位老汉。这个人吓的了不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周旁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这个人想了想,突地跪下一把抱住那个老汉,声泪俱下的道了一声‘爹,你莫怕,儿子这便去找郎中来’。说罢这一句话,这人起身便赶着牛车跑了。那老汉只能扎挣着起来冲着那人怒喊‘撞了老子还想跑,快给老子回来’。周旁围观的人见了,只能纷纷感慨说‘那当儿子的可真孝顺’。”

    陈婉听了二姐儿这一篇话,早已趴在桌子上笑软了身子。没成想手臂不下心碰了桌上的茶盏,那茶盏摔在地上“豁啷”一声碎了两半,茶水茶叶溅shi了陈婉和大姐儿新穿的棉绫裙。

    堂上众人不妨头,倒是吓了好一跳,忙开口问“是怎么了”。陈婉一壁揉着肠子,一壁断断续续的将二姐儿方才一篇话说了出来。众人众人见此形景,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忙吩咐一旁伺候的丫鬟带着两个姐儿下去更衣。陈氏则指着二姐儿笑骂道:“都是你闹的。平日里也不见你怎么话多,今儿倒是人来疯。”

    二姐儿一脸无辜的看着陈氏,她虽知道这会子的人笑点低,却没想到能低到这步田地。亏她还把爆笑的那些掩了没说,倘或真说出几则来,恐怕这会儿竟不是摔茶污衣裙了。

    陈老太太在旁,看着冯氏张罗着小丫头子将碎裂的茶盏残水收拾了,一壁笑向陈氏道:“你别说她。我平日里倒觉着二姐儿太沉默了不好。竟不像这个年纪该说该闹的样子。这会子想是有熟人在,所以她倒比先活泼了好些,这是好事儿。你倘若说她,再吓坏了倒不好。”

    说罢,又笑向张家众人道:“只是叫你们见笑了。”

    张允忙赔笑道:“老太太这是哪里话。小孩子家玩玩闹闹说说笑笑是极寻常不过的。只是我们家人丁稀少,平日里想这么热闹还不能够。今儿在老太太这里,倒是享受了一回。”

    陈老太太闻言便是一笑,因说道:“既是姻亲,便该多走动些儿才是。你们要是不弃,平日里常来常往,也省的我这小女儿在家里也没个说话儿的人。”

    张允夫妻自是笑应。说话间陈婉和大姐儿重新换了衣裳过来,脸上仍是绯红一片,跟涂了胭脂似的。低着头向长辈们问候一句,至席前归坐,张妍便拉着陈婉的手儿笑道:“我平日里也是一个人在家,孤孤单单的,只没个说话的人。今日见了妹妹,倒觉得一见如故。只想着我要也有这么个妹妹就好了。”

    陈婉先还醋大姐儿、二姐儿见了张妍就把她忘到脑后,这会子听了张妍这一番话,便想起自己主人家的身份来,倒不好意思的。忙笑着握住张妍的手,因说道:“我也想有这么一个温柔标致的姐姐呢。姐姐若是不弃,我便同大姐儿、二姐儿一样,也叫您妍姐姐可好?”

    张妍自是笑应,仍握着陈婉的手道:“那我便称你婉妹妹了。”

    二姐儿看两个小姑娘方才还酸酸醋醋,这会子却又姐姐妹妹的叫的极亲热,不觉好笑的摇了摇头。陈婉眼尖,看着二姐儿的动作便说道:“妍姐姐你瞧,二妹妹笑话我们呢。你还笑,方才都是你招的。看我怎么饶你。”

    说着,将两只手呵了两口,便向二姐儿胳肢窝内两肋下乱挠。二姐儿人小身轻,一个闪身避了过去,忙指着另外两席道:“婉姐姐轻些闹,一会子再摔了杯啊盘啊的,可就要哭死了呢。”

    堂内长辈们明明看见了,却仍作未见,只笑着听戏。陈桡则悄悄向张华笑道:“你瞧她们,可真热闹。”

    张华不言不语的看着当地的那座山水画屏风,似乎透过屏风便看到了后头的人似的。

    堂上大人们又忙着听戏,又忙着听二姐儿说笑话,都没留神张华。唯有邱氏忖度出儿子的一番心意,不觉暗暗发笑。一时,台上之戏将阑,陈老太太便笑道:“该请爷儿们们点回戏。”

    说罢,便叫一旁伺候的小丫头子将戏折子奉与陈老太爷。陈老太爷随意点了一出喜庆热闹戏文,然后命陈珪。陈珪同二姐儿一般,倒是不大爱听戏,因让张允。张允便笑道:“老太爷点的戏好,我也喜欢。就不再点了,还是叫孩子们点些他们喜欢的罢。”

    说罢,又让陈桡。陈桡先是起身告谢,而后将戏折子拿在手内粗粗看过,随意点了一出《白蛇记》。又将戏折子让与张华。岂料张华接过戏折子后并未翻看,张口便点了一出《牡丹亭》,又明要“缘来姹紫嫣红开遍”那一段。

    陈桡闻言,不觉诧异,因问道:“原来你喜欢听这一出?”

    张华只是憨笑,并不答言。

    屏风后头,大姐儿明知其意,不觉羞惭惭的低着头,只管弄衣带。堂上女眷因看着大姐儿娇羞怯怯烟视媚行之态,饶是不明白的,这会子也都明悟了。不觉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那厢小丫头子早捧着戏折子下去吩咐小戏儿们接出扮演。二姐儿乃后世穿越而来,前身又是懵懂孩童,并无多少记忆可用,因而也不大懂得这些戏文。方才只听陈桡点了一出《白蛇记》,还以为讲述的是白娘子跟许仙的故事。岂料兴冲冲听了半日也没听出个数来,不觉悄声问向陈婉。

    陈婉便笑道:“唱的是汉高祖斩蛇方起首。”

    二姐儿闻言,越发没意思的撇了撇嘴。陈婉见这形景,因笑道:“真真看出来你是个不爱听戏的。”

    二姐儿接口笑道:“我不爱听戏,倒是喜欢唱曲儿。改日得闲儿了,也唱两首叫你们听听,比我说的笑话儿还招人乐呢。”

    逗得众人又是一阵笑。陈老太太亦回头问道:“二姐儿喜欢听曲儿,我怎么不知道?”

    陈氏亦接口笑骂道:“老太太听她信口胡诌。这么些年也没听过几支曲子,这会子又喜欢听曲儿了。”

    于是说说笑笑,点的戏都唱完了,方撤下酒席,再摆晚饭。欣然饭毕,又吃了一回茶,张允方带着家小向陈老太太和陈老太爷告了辞。邱氏仍拉着冯氏的手含笑相邀——

    “得闲儿了还请到我们庄子上走一走,虽比不得京中繁盛,然乡野风光,倒也别有一番意趣。爷儿们们能钓鱼打猎,咱们也可观花赏景——虽无甚名花奇草,但春风一过,开的漫山遍野的花儿朵儿,一眼看过去都不到头儿,人见了,一并连心胸都开阔起来。倒不是咱们在自家后园子里头赏花的意思了。”

    冯氏闻言,亦含笑答应着。同陈氏并几个姐儿带着家下婆子媳妇们送至二门上。陈珪则带着儿子将人送出大门外,直等到张家的马车驶出巷子转向大街了,方才回转。

    这一夜陈家人自是好生洗漱安歇,不必细说。

    次日一早,陈珪梳洗毕,至外书房。仍吩咐管家预备上等封儿封赏昨儿唱戏弹曲儿的那一班小戏儿并打十番的,还有灶上的沈大厨。又命常随陈礼吩咐小子们套马备车,将从徐府请来的这一班人马送回其府上。又特特写了一封手书命陈礼稍过去以表谢意。这才回至后宅。

    彼时冯氏带着陈桡、陈婉,陈氏带着大姐儿二姐儿都在上房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凑趣儿。众人因说到昨儿张华点《牡丹亭》那一回事迹,早把大姐儿羞的满面通红,头垂的低低的,一声儿不言语。

    陈桡听了众人一篇话,这才寻思过味儿来,待要开口说什么,眼见大姐儿含羞带怯,倒是不好说的。刚要把话岔开,又见陈珪入内,立即站起身来,垂首问安。几个姐儿见了,亦都站起身来。

    陈珪笑着同父母问安,又受了几个晚辈的礼,方落座吃茶。因向冯氏提及:“昨儿为请张家人,我特特向子川兄借了一班小戏儿并灶上的人撑脸面,才刚已叫陈礼领着小子们备车送回去了。你瞧着哪天得闲儿,咱们得回请子川兄并其家眷,好生款待道谢才是。”

    冯氏闻言,忙笑着应是。因说道:“就是不为这事儿,年年也是这么礼尚往来的。只是今年咱们家事儿多,徐家太太又忙着款待从江南进京的沈家大太太和几个娘家子侄,所以不得闲儿,才托了这许久。否则早该请来了。”

    说到这里,冯氏欲言又止,忍不住看了陈桡和陈婉一回,因笑道:“厨房里灶上还蒸着粘豆包,这会子也该好了。你们先去吃罢。”

    一语未落,冯氏扫过一旁静坐不语的大姐儿与二姐儿,笑着描补道:“也带着你们的小妹妹去罢。”

    陈桡与陈婉面面相觑,闹不明白母亲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些话。倒是二姐儿人小鬼大,登时便看出这是冯氏打发他们离开的话。既这么着,想必接下来要商讨的事儿必不好让她们听的。二姐儿也不多说,遂起身告辞,口内仍笑道:“早道:“早上只吃了一碗稀粥,我原说没大吃饱。这会子再添两个豆包,便是恰到好处了。”

    说罢,又笑向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道:“外祖父、外祖母放心,我们一定把蒸的最大,馅儿最多的豆包留下来,不叫他们都吃。”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乐了。陈婉尤笑道:“真真是贼喊捉贼。还说要看着我们不偷吃,恐怕见了好吃食,你先忘了祖父、祖母了。”

    二姐儿张口便道:“婉姐姐这是污蔑。外祖父、外祖母再不信的。”

    于是说说笑笑的,竟不是陈桡和陈婉带着两个妹妹,反倒是二姐儿领着众人出去了。

    眼见着跟小爷姑娘们的丫鬟婆子也都离开,冯氏这才笑向陈珪道:“我听徐家太太说,沈家大太太之所以带着子女进京,原是家中的小爷姑娘们到了适龄年纪……你说,他们家大太太这次过来,该不会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罢?”

    也难怪冯氏忧心忡忡。须知徐子川与陈珪虽皆在户部当差,品级又相差无几。乍看去倒是家世相当。可细细深究,陈珪的官儿是捐来的,徐子川却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进士,且被当今钦点了庶吉士混过翰林院的。

    按照朝廷“非科举不得入三品,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矩来说,几十年后陈家就算三生有幸到祖坟里冒出青烟儿来,陈珪也只能止步于四品。只这一条,徐子川将来的前程便甩出陈珪不知多少条街。

    更何况徐子川的发妻沈氏乃出身自江南大盐商沈家。当世虽有重农抑商之策,然江南盐商富甲天下,其威风排场甚至能左右江南官场。那一份炙手可热的权势富贵谁不眼红?纵使沈氏嫁人后再不算沈家人,可当年那一笔丰厚的嫁妆,也足够旁人艳羡的。

    所以自打陈、徐两家交好,冯氏便早早的打起了徐家姑娘的主意。只觉得自家儿子聪明伶俐会读书,徐家姑娘又被沈氏养的温柔标致着人意,两家儿女又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总比外头那些不知名儿姓儿,不知根底的世家子弟强。

    冯氏原还想着孩子们如今还小,且不着急。等再过个两三年,陈桡考中了童生秀才,有了功名,再去探探沈氏的口风,着人去徐府上提亲。想必沈氏看在两家的情分上,也不会不允。谁曾想到她算盘打得好,半路上又冒出个沈家大太太呢?

    陈家众人闻听冯氏这一篇担忧,不觉面面相觑。沉yin半日,陈氏也忍不住开口道:“嫂子这话有理。我看咱明儿也别请徐家人过来了。先打着拜访沈家大太太的名义,去瞧瞧沈家的小爷姑娘们到底是个怎么样。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打量打量他们家的小子,可比得上咱们家的桡儿。”

    陈珪闻言,却是不以为然。摆了摆手因笑道:“你们且多虑了。子川兄那样一个人,总不会叫他的儿子娶一个商家女为妻。更不会叫他的女儿下嫁给商户。”

    冯氏看着陈珪,仍是欲言又止。想了想,因笑道:“就算徐家没有这个打算,难保沈家不这么想。何况徐家太太还是沈家的姑nainai呢。”

    眼看着陈珪仍是笑着不答言。冯氏咬了咬牙,图穷匕见的道:“我倒是觉着,还是寻了空儿同徐家提一提罢。左右过了年,桡儿也十二了。”

    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听了冯氏的话,倒是深以为然。

    陈珪闻言哂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外头一阵sao乱声,没等众人喝问,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子被碧溪引着掀帘子进来。那小丫头子未及跟前,便慌慌张张的跪在当地,开口便嚷道:“回老太爷老太太老爷太太,冯家派人来传信儿,只说冯府里老太太不好了,叫老爷太太赶快过去呢!”

    “什么?”众人听了,登时吓了一跳。冯氏也顾不得去徐家提亲的话了,忙一把拽住传讯儿的小丫头子,急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娘怎么就不好了?前儿我回家时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子就不好了呢?”

    那小丫头子原只是个门上伺候洒扫的。年纪小,也没经过认真调、教,方才正在院子内扫雪,得了门房上的信儿,便慌慌张张跑过来传话儿,内中细情并不知晓。今见冯氏拽着她的膀子细问,倒吓了一跳,登时哭道:“我不知道。太太别问我,我只是过来传话儿的。”

    冯氏见状,越发急的了不得。陈氏在旁骂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毛丫头,连句话也传不明白。快将冯家打发来的人叫进来。就说你太太有话要问。快去!”

    碧溪答应着一径去了。少时便引着冯家的婆子进来。那婆子细细回禀过。众人才得知,原是大年节下,冯家老太太因和儿媳妇小孙氏口角了几句,怒上心头,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昏厥过去。

    众人闻言,少不得面面相觑。冯氏只觉脸上中烧,又是羞惭又是急切的问道:“如何就口角了?母亲如今到底怎么样?可请了太医去瞧了?”

    那婆子见问,只是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口内说道:“奴婢也不敢说。还请姑太太和姑爷穿戴了过去瞧瞧罢。”

    因着冯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冯氏再无心思盘算别的,登时起身看向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陈老太太忙开口说道:“既出了这样的事儿,想必冯家这会子乱得紧,你快去罢。且不要带桡儿和婉姐儿,以免乱糟糟的看顾不到。”

    又命冯氏给他们两个带好儿,因说道:“天冷路滑,我们两个老天拔地的就不过去了。也省的给亲家添乱。有什么消息及时遣人回来告诉。”

    又向陈珪道:“原还想着打发过张家人,须得好生款待徐家以表谢意。谁成想偏又遇见这事儿。我记得前年我因得了风寒,吃了好些药却总是不好。还是徐家给荐了一位老先生,不过吃两剂药便好了。你要不要再写封手书去徐家,央他们府上再请那位先生来,给亲家好生瞧瞧,莫要耽误了才好。”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冯氏,忙巴巴儿地看着陈珪。

    陈珪皱眉道:“那位先生原是子川兄幼时从学的西席,后来子川兄金榜题名,那位先生早就辞了馆回江南了。前年也不过是因缘际会,碰上那位先生给他儿子求官找门路,这会子又去哪里找人。”

    陈老太太听的心焦,又见冯氏坐立不安,忙摆手打发他夫妻二人回房换衣裳。又叫外头预备好马车,仍不忘吩咐道:“天冷路滑,慢些儿赶车。稳稳妥妥的最紧要。”

    陈氏在旁,少不得安慰父母,只说些“冯老太太素昔结壮,又是个有福气的,必定有惊无险”云云。

    少时,陈桡并几位姑娘吃过了粘豆包,又在后花园子里赏了一回雪,二姐儿忖度着时候不早,想必大人们想说什么,这会子也都说完了,便张罗着要回房歇息。

    婉姐儿和大姐儿也冻得满面通红,忙搓手搓耳的笑道:“合该回去了。我都冷了。”

    陈桡仍站在雪地里来回踱步,摇头晃脑的。二姐儿看他这形景,一壁呵手取暖,一壁笑着打趣道:“桡表哥原说要赏雪诌诗,这雪也赏了,诗呢?”

    陈桡便摇头笑道:“不然,不然。有道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哪里就这么容易了。”

    众姊妹闻言,更是大笑不已。二姐儿便立在当地,指着陈桡笑道:“我倒是有了一首诗,专给桡表哥的。”

    众人听着稀奇,陈婉忙笑问道:“什么诗,快念来我们听听?”

    二姐儿便摇头晃脑的道:“书呆本名桡,学人作诗骄。凛凛雪地里,沉yin复徘徊。不思腹中空,反推文章少。且看今朝雪,不比往来俏。”

    二姐儿尤未念完,众人早已是捧腹大笑,一并连周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笑的东倒西歪的。陈桡看着众人取笑,也哭笑不得的指着二姐儿道:“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诗。你饶骂人,还说是作诗。越发刁钻了,我要告诉给姑母去。”

    说罢,作势就要走。二姐儿还犹可,陈婉并大姐儿忙上前拦住,大姐儿软语温声赔不是,陈婉却笑道:“亏你还是个读书识字的爷儿们。论作诗比不过二妹妹也还罢了,如今怎么还小气起来,竟要学人告状去了?可别叫我看不起你,大口啐你。”

    二姐儿则笑意盈盈的走上前,冲着陈桡欠身赔罪道:“好表哥,我原不过是说笑打趣的话。你可别认真恼了。我现给您赔个不是。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饶了我这遭罢。”

    陈桡原也是嬉笑之意,并不是认真着恼。今见二姐儿又来赔不是,忙笑道:“瞧瞧,当真了不是?难道只许你们作诗打趣我,就不许我作相儿吓唬你们不成?”

    说罢,又赞叹二姐儿有捷才,仍笑道:“没想到二妹妹小小年纪,且没读过几天书,竟然也能做出诗来。真该好生习学一番,莫辜负了这份情性才是。”

    二姐儿闻言,便笑道:“桡表哥这是认真打趣我,也不该玷污了诗词文章。倘若我方才那一首也叫作诗,明儿大姐姐都能去考状元了。”

    大姐儿听二姐儿把话头儿引到自个儿身上来,不由得笑着捶了二姐儿一下子。口内说道:“我把你个轻狂没口儿的小蹄子,还没完没了了。打趣了桡表哥,又来招我。”

    陈桡则笑说道:“并非是说二妹妹方才那诗做的好,只说你有这份灵性,合该好生习学才是。”

    众人听了这话,都嘻嘻笑笑的,并未放在心上。一路说笑着回至上房,却见除陈氏外,冯氏与陈珪皆不再。不觉狐疑。陈老太太因说道:“冯家差人来请,你老爷太太都坐车去了。我因外头天冷路滑,便没叫你们过去。”

    陈氏不想几个小的刨根问底,也笑着问道:“粘豆包好吃么?你们在外头这么久,都做什么呢?”

    陈nbsp;陈婉便笑道:“二妹妹作诗打趣大哥哥。大哥哥还说二妹妹的诗做得好。”

    陈老太爷等人闻言惊奇,忙笑问道:“是么,做了什么诗,也叫我们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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