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江流域广阔,是大弘国土境界最大的江,江水珀绿如翡翠,亦有翡翠江之美称,一望无际不见对岸陆地,深浅绿意盎然的山林鸟啼猿声缭绕,清晨江波上白雾浓浓,几艘画船随波逐流轻轻摇晃,画船上坐着一面容恬淡的nv子,墨se长发披肩如瀑,她十指秀美如玉拨弦弹着琵琶,江水寒风从窗台边送入,她身上的粉se纱裙掀起一角荷叶边,小巧的紫se鲤鱼纹绣花鞋优雅轻点拍子,绝美入画。
忽地江上不远处一小扁舟上传来男人的惊讶声,nv子闻声抬头,放下琵琶立刻走出去船头,却见扁舟上的男人奋力从江水里拖拉着什麽上船,浓雾遮了视线,看不清晰是什麽,她不由得大声喊:「赋云!」
唤名赋云的男子并没有马上应答,他身上穿着褐se粗布短袄,袖子反折在健硕的手臂上,露出黝黑的肌r0u,他浓眉大眼,憨厚的脸上全是晶莹汗珠,双手使劲将江水的两个人拖上小舟,小舟剧烈摇晃,放置在一旁的钓竿被晃出〝扑通〞掉入江水中载浮载沉,不过赋云没有时间去理会钓竿和洒了满船的鱼饵,费了一大番劲终於将人给拖上小舟。
是一男一nv,正确来说是男子si命地抱着怀中的nv子。两人皆是浑身sh透,脸se苍白双眼紧闭,赋云紧张地伸手探在两人的鼻下,男子的气息尚有,nv子的气息却是微弱几不可闻,甚至连x口的起伏都是有一下没一下,他急得不得了,只是男子抱着的手相当紧,他也拉不开,他满脸急se的站起身朝画船招手大喊,「阿秀!快!」
画船上的nv子不明所以,听着赋云焦急的喊声也跟着紧张起来,「赋云,怎麽了?」
赋云挥汗如雨快速地滑着船桨,很快靠近画船,阿秀将绳梯放了下来,低头一看发现小扁舟上sh透的男nv,愕然睁大眼,「他们……?」
「阿秀,快!快没气了!」赋云很急,可是他无法搬动两个人爬绳梯,男子又不放手,nv子的气息渐渐微弱。
阿秀爬着绳梯下来,待看清那男子的容颜之後大吃一惊,「他怎麽会在这……」
赋云没听清楚,满脑子全是nv子快断气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阿秀,该怎麽办?」
阿秀稳定下复杂的心神,她蹲下身想要掰开男子的手紧扣住nv子的手却无法成功,一旁的赋云来回踱步,不时探手在nv子的鼻息下,慌乱不已,阿秀叹了口气,轻轻道:「没事了……你们安全了,你再不松手,你怀中的nv子就会si了……谢公子。」
也不知道男子是否有听到,不过手在阿秀说完的那一刻微微松开了,赋云见状立刻将男nv交缠的身t拉开,「阿秀,快!」
阿秀与赋云分别一人一个,十指交叉不停按压男nv,小扁舟上不堪负荷摇晃剧烈,终於在按压第十下後,男子猛然弓起身t,吐出好几口水,「咳……咳……咳……」
「醒了!」赋云目露欣喜。
男子看也没看赋云,喘着气急乱的看向身旁nv子,一边阿秀不停按压nv子的x腔,只见nv子脸se依旧惨白毫无血se,男子虚弱的翻身过去,「安儿……安儿……」他大力推开阿秀,亲自按压nv子的x腔,发梢上不停滴落水珠像是拧不乾的绸缎,他急促呼x1,几乎要哽咽出声,「安儿……公主!」
终於,nv子吐出水,微微睁开眼很快又昏过去了。
终於放心下来後男子乏力的往後一倾,赋云大吃一惊接住他的身t,触0到男子背上一大片血r0u模糊,因为在水里泡太久甚至已经翻白,背上衣衫残破不堪,有树枝划开的,也有尖石磨破的。
nv子身上衣衫完整,显然被男子保护得很好。
傍晚暮se的樊江甚是美丽,天边一线残红夕yan半弧,一轮光晕映照在翡翠se的江水上,几只调皮的鱼翻身跃上水面,圈圈涟漪波纹散开,又归於平静。
谢先生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先寻找公主的身影,却是遍寻不着,他惊惧地翻身下床,赤足下地,背上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痛得倒ch0u了一口气,阿秀正好端着药汤进来,快步而来叮咛道:「背上有伤,还是回床上躺好吧。」
谢先生听见这声音一愣,抬头看向阿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阿秀勉强扯开笑容,端着汤药走近,「喝药吧,你背上的伤很深。」
「安儿呢?我是说跟我一起的nv子,有看到吗?她人如何了?现在人在哪?」谢先生恍若未闻,神se着急。
眼看着谢先生太激动,背上又晕淌开来yan红血se,阿秀放下汤药赶忙安抚他,「没事!她没事,只是还未醒,人在隔壁的房间。」
听见公主无事,谢先生也冷静了下来,他伸手端起药汤缓慢地喝着,仔细打量阿秀,忽地失笑,「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是啊,我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面了。」阿秀亦是感叹一声,拉了张椅子坐下。
时光岁月悄悄流逝,再次相见恍如隔世,与记忆中的熟悉人影渐渐重叠,却再也重叠不出过去的光景。
「她是……你妻子?」阿秀犹豫地问。
「嗯。」谢先生温柔的笑笑,将黑乎乎又苦涩的汤药一口喝尽。
「可你又喊她是……公主。」阿秀一顿,神se小心翼翼续问:「你是驸马?」
谢先生放下碗,看着碗中残留下的黑se残渣,再抬头原本苍白的脸se有些红润,满眼笑容,仿若三月春风柔柔轻抚,复生大地後晨光照耀八方,「是,我是宸萻公主的跛脚驸马。」
没想到谢先生会如此坦率承认,阿秀微微一怔,掩嘴一笑,「觉得你变了又觉得没变。」
「我倒是没想到你跟着他在船上定居下来了。」画船船身摇摇晃晃,谢先生的心也跟着摇摇晃晃,脑中蓦然想起她当年一身大红嫁衣跪在他身前低泣的身影。
跟着赋云离开家乡来到大弘,樊江上生活不易,但是他们依旧克服了,赋云捕鱼变卖,她是渔家nv偶尔奏曲琵琶给来江上游玩的贵客听,这麽多年了,阿秀偶尔会想起当年的荒唐往事,为自己因为ai情付诸的勇气感到不可思议。
阿秀回过神,感慨道:「是啊,当年若没有你,也没有现在的我。」
「後悔了吗?」谢先生眼睛g成了天上的月牙。
「这不就是人生吗?决定了,只能往前走。」阿秀回答的巧妙,又反问:「你呢?如今是身分崇高的驸马了,你可後悔过?」
「要後悔什麽?放你和他双宿shuangfe1还是成为宸萻公主的驸马?」谢先生耸耸肩,背上有些疼,他g唇自信一笑,「你知道我的,从来不会做让自己後悔的事。」
谢容殊没变,依旧是她记忆中那个自尊心强的如坚石的男子。阿秀在心里想着。
「阿秀?」赋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阿秀端起空碗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公主若醒了我会来告诉你的。」
就在阿秀要走出房门之际,谢先生忽然启唇,「衿秀,帮我准备纸笔还有信鸽。」
阿秀猛然回头,望着谢先生含笑的脸,眼眶忽然就打转着泪水,「好。」她忍着眼眶中的sh意,释然一笑,「这麽多年了,谢谢你也对不起,容殊。」
那年,嫁衣如火几乎要灼伤了她的身和他的心,她跪在他身前卑微的乞求,他冷漠的脸像是千年冰山上的雪霜。
他决然转身离去,最後一句话切断所有牵连,「董衿秀,你走吧。这是最後一次我喊你的名字。」
在她和他携手离开大梁後,传来了消息:谢家独子谢容殊的新婚妻子在新婚当夜疾病而逝。
她对不起谢容殊。
在樊江上生活无忧,她更加愧疚,即便她什麽都不说,赋云也知道,她心里的歉然说不尽道不完。
如今再相见,一句衿秀,足以让她放下心中所有罪恶。
我醒来的时候谢先生正坐在我的床沿边单手握住我伸在被褥外的手,双膝上放着摊开的书,发丝如柳条轻飘飘垂落在他双颊边,丰神俊美的侧脸弧度如画,他看得极其认真,连我睁开眼也无所觉。
我想说话,声音哑的厉害,「谢……」
谢先生惊喜转过头,与我对上眼,我从他乌黑的瞳仁中看见满满的自己,双颊有些消瘦,肤se更是像个nv鬼,我拧了拧鼻子,自我嫌弃道:「鬼。」
「嗯?我不是鬼,我们还好好的活着。你00我,还是温的。」谢先生以为我吓傻了,万分疼惜的拉着我的手摀在他白皙的双颊上。
我也不纠正他,卷曲手指与他交扣,淡淡一笑,「谢谢你。」
「不是谢我,救我们的是……」
谢先生的话未完,阿秀正巧端着水走进来,见我醒了很是高兴,「公主醒了?」
我斜眼看她,那nv子身材窈窕纤细,走路轻碎生莲,深目高鼻,jg致的五官散发着静美,宛如一朵盛开在荷塘间的睡莲,她一身翠绿罗纱更显曼妙。
「谢先生,你这些天都和她单独相处?」我眯起眼。
谢先生想也没想,立刻道:「没有,还有小三哥,我经常和小三哥聊天。」
听到小三哥三个字,阿秀身形虚晃,又很快站稳脚步,忍住嘴角的笑意,她道:「那我去拿公主的汤药。」转过身出了房门,关上门後隐约还能听见铃铛般的笑声不止。
我疑惑地看谢先生,谢先生面se如常,t贴将我的被子拉好,低柔说:「我们在大弘境内的樊江画船上,我已经传信去皇g0ng给皇上报平安了,公主莫担心。」
「为什麽要传信去皇g0ng?」我鼓起腮子。
「报平安。」谢先生又重复一次。
「为什麽要传信去皇g0ng?」我瞪眼。
「报平……唔!」谢先生的掌心被狠狠一捏,小小的刺痛让他拢眉。
「为什麽要传信去皇g0ng!嘤嘤……小魔头会派人来抓本公主回去的……公主府被铲了,又没有私房钱了……才不要回去!」我胡乱脚蹬着被子,凉风沿着k管而窜入,我晶莹玉润的双足倏地一缩,像个娇蛮不讲理的千金小姐。
谢先生宠溺的将我踢到地上的被子拉回来盖好,握住我的手无奈说道:「不打紧的,公主没有私房钱,我不还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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