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礼拜,直到今天才出了大太yan,也是直到今天,被扔在荒山野岭的廖纹皓,才终於被发现了。
廖纹皓在遇见我的那天说过,隔天他就要上船工作了,他的家人虽然好几天都连络不到他,但只是一直以为船上的收讯不好,并没有太过在意,再加上我和廖纹皓去的那片树林很偏僻,一碰上大雨,路况就会变得很不好,根本就没有人会去那种地方。
所以,廖纹皓就这样一个人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躺了好几天,直到天气变好了,有人进到树林里了,廖纹皓的事情才真正曝了光。
这件事在我的预料之外上了新闻,二十四小时不停地重播着,但只有廖纹皓出现在新闻画面上,关於我的一切,不管是警察、记者,还是什麽ai多管闲事的人,谁也都不知道。这全都多亏了那场下个不停的大雨,洗掉了我和廖纹皓之间的关联,洗掉了我曾经待在现场的证明。
不过这件事能让各大媒t追着跑的原因,不是因为廖纹皓被重击的脸部、留下掐痕的脖子,或者是被刺破一个大洞的喉咙,而是因为廖纹皓的屍t所呈现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条粗绳束缚着廖纹皓,从他的脖子而下,一直綑到脚踝,再从脚踝往回綑到脖子上。缠缠绕绕、綑綑绑绑,把他的身t完全地包覆,密不透风。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巨大的茧,廖纹皓虽然身在其中,却不会因为这个茧进化蜕变,他只会被活活困si,永远都无法挣脱。
我在杀si廖纹皓之後,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我极力克制自己,佯装镇定去掩饰我深怕被别人发现的惶恐,也拼命地逃开人群,逃开所有可以和别人接触的机会,为的就是不要让自己露出破绽。
可是看着那些人不停地讨论着杀人的动机,讨论着廖纹皓的过去,甚至还为了他的遇害给予了同情,我感到很不高兴。所有人都觉得廖纹皓可怜,所有人都站在廖纹皓那边,所有人都为了廖纹皓的si指责我,但他们都错了,错得太离谱了,因为……该受到指责的人是廖纹皓,不是我!
「以翔,你找个时间先回来给纹皓上个香吧,告别式的时间等他们确定了之後,妈妈会再告诉你的。不过你和纹皓的感情这麽好,他发生这种事,你就只回来看他两次是不是太少了?这段时间你就多跑几趟,去纹皓家里帮帮忙也好阿,反正坐车也不会很久,你现在如果不多去看他,以後就看不到了。」
午休时间,我难得地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通常她打给我都只是想确认一些琐事,包括房租和水电费缴了吗?钱够用吗?多汇的钱收到了吗?好像除了钱以外,我的生活、课业、心情,全都没有关心的价值。
妈妈总是很放纵我,觉得我想要怎样就怎样,她认为反正我也就只能这样了,所以没有必要和我纠缠,没有必要为了我的事烦恼,或者是增加她的烦恼。我知道b起爸爸的轻视和不屑,妈妈已经对我非常宽容了,可是这不代表我喜欢这种方式,对我来说,这只是她的「自以为」而已。
我和廖纹皓的感情很好。
这句话从妈妈的口中说出来,真的很可笑,看来她一点都不了解我。
妈妈自顾地发起牢sao:「是说怎麽就偏偏选在我们家附近杀人?我们社区的房价很好,生活品质也一直都很高,万一因为这件事破坏了行情该怎麽办?现在的人真的都不知道在想什麽,说杀人就杀人,如果知道自己有病就应该去看医生,而且不应该随便乱跑,破坏社会秩序。以翔,你说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接着,我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了爸爸模糊的声音,他在妈妈的身边,非常不满地抱怨着:「看什麽病?像那种人就应该直接枪毙!纹皓年纪这麽轻,说穿了也就只是个孩子,可是你看看那个人用什麽手段来对付他?直接刺穿他的喉咙,直接刺穿耶!而且人都已经si了,还y要把屍t綑成那样,根本就是在玩弄屍t。这种人泯灭人x、没有人x,简直是人渣、败类、垃圾,枪毙都还太便宜……」
嘟。
没有等爸爸把话说完,我就直接切断了电话,然後关机,想让妈妈以为是我的手机没电了,而不是我故意挂断电话。
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反抗过爸妈对我所做的事、所说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这麽做,但是我不是在反抗他们,我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不愿意接受他们y要我认同的人事物,也不愿意接受他们觉得对的想法。只是在我把爸妈的声音ch0u离之後,混乱和烦躁还是一直在我的脑子里盘旋,无法挥去。
自从上次莫名其妙惹到林辉洋之後,我就不再去学生餐厅了,午餐和午休的时间,就改找个没有人的凉亭待着。这些凉亭的位置大多是在距离各教学大楼较远的地方,大部分的人都嫌麻烦、嫌热,也嫌往返的路途太长,所以不太会特地跑到这种地方乘凉。
除了我,又或者,还有她。
「田、以、翔!你叫田以翔对不对?」nv孩突然闯进了凉亭里,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有点疲累,但还是顶着一张笑脸坐在我对面的位子上,「我一直以为你是学画画的,还跑去美术大楼还有设计大楼找你,不过找了好几天、问了好多人都没有人听过田以翔这个名字。後来我就请我在学务处打工的朋友帮忙找姓名条,才知道原来你是学商的,完全是我跑错大楼了嘛!哈哈……」
我虽然觉得眼前这个nv孩有点眼熟,但我非常确定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来找我到底想要g嘛。我对她保持着高度的戒心,甚至在她哈哈大笑的时候,还感到有些厌恶。
「你是谁?」我面无表情,无法跟着她笑出来。
「喔!顾着跟你讲那些都忘了介绍,我叫李有珍,是文学院的。这个!」李有珍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笔袋地放到桌上,「这个是你的吧?看你那天那麽心急保护画本,我想你一定很喜欢画画,可是只有画本没有笔怎麽可以,所以我就先帮你把笔都收起来了。
「你放心!掉在地上的东西我全部都捡起来了,我还到处巡了两、三次,应该是没有漏掉才对,不过怎麽说你都是这个铅笔盒的主人,还是要再检查一下b较好。如果真的少了什麽重要的画笔,那我们可以再回去找看看,说不定是滚到旁边的树丛里了,所以我当下没有注意到。」
看李有珍拼命地解释,好像b我还要担心那些笔,但笔袋里全都只是些便宜的铅笔、原子笔,还有简单的文具而已,哪有什麽重要的画笔。
我一点都不在意笔袋里的东西有没有缺少,反而是对李有珍因为擅自认定我喜欢画画,擅自认定这个笔袋对我很重要,还特地跑来找我这件事,感到有点排斥。但如果要我说出个排斥的原因,我说不出来,也想不到……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问,脸上的表情依旧无法放松。
李有珍笑着用手敲敲笔袋,「你的笔上面有贴姓名贴阿,你忘记了吗?虽然也是过了好几天了,但我就是因为这个姓名贴,才可以这麽快找到你阿,不然我可能到现在还在美术大楼和设计大楼里乱跑,一定要在那里问到有人知道你为止。
「不过只知道你的名字还有科系好像还是有点难找,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你这个时间会在哪里,他们都说你很内向、很安静,常常一个人行动,独来独往的。但我猜你可能只是b较喜欢安静,毕竟画画需要专注集中,要是太吵的话,本来就很容易受到g扰,所以我就往这种人少的地方开始找,果然就被我找到了耶!」
我听着李有珍口中的他们,想像着他们和李有珍碰面的时候,会是用什麽样的嘴脸、什麽样的语气谈论我。我很不屑,非常地不屑,因为我知道他们说的,绝对b李有珍转述给我的,还要难听上百倍。
在同学的眼中,我是个异类,是个能不理就不理,能避开就避开的异类。
同学们用两个月的时间打成一片,而b别人晚两个月入学的我,不是团t的一份子,只是个个t。一开始当然会有人对我感到好奇,他们会主动跟我说话,询问我晚入学的原因,但可能是我的反应b较笨拙,b较不擅言词,渐渐的,他们不再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还对我产生了很多的误解。
他们说我整天都摆着一张臭脸,看起来很骄傲、自以为是,跟我说个话也是ai理不理的样子,很难相处。还说我b别人晚入学只是想要引起注意,但是成绩没有b较好,拳头也没有b较厉害,不知道到底想要别人注意我什麽。
也有人说我孤僻、奇怪,老是一副畏畏缩缩、很胆小的样子,有时候又要笑不笑的,看起来很猥琐、很恶心。每天都拿着一本画册,还以为是个画画多厉害的人,结果里头的画全都丑得要命,根本就不知道在画些什麽,说不定连小学生都画得b我好。
他们,都是这麽说我的。
我没有想要跟李有珍继续对话的意思,也不打算再和她有任何的交集,所以我收起了桌上的笔袋,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起身离开,只是我才走没几步,李有珍居然跟了上来,还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身t被触碰到让我非常地敏感,我立刻甩开李有珍的手,防备x地退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同时也紧盯着她不放。我很慌张,而且能感觉到我的胆怯正在眼角或者指尖这些细微的地方凝聚着。
李有珍似乎是被我的反应给吓到了,她愣愣地看着我,有点慌张地问:「对、对不起……你、你要走了喔?」
我真的不知道李有珍在想什麽,她可以为了把几支不值钱的笔还给我,翻遍整个学校,现在看我要走了,又急急忙忙地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和她明明就不认识,也不是非要认识的关系,她对我做出这些事,到底有什麽目的?到底想要g嘛?
看我一直不讲话,李有珍有些犹豫,也有些尴尬,和刚刚说个不停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不过就在几分钟之後,大概是下定了决心,终於继续说:「那、那个,上次那幅画阿……就是那天我不小心撞到你,掉在地上的那本画本里,不是有一幅还没有完成的画吗?等你画完之後,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喔!是这样的啦!我看见那幅画上面有很多修改的痕迹,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刚开始学画画,但是我猜你一定非常喜欢画画。老实说我那天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真的是看不懂它是什麽,不过就是因为现阶段看不懂,我才更想要看到这幅画的成品,想知道你到底是想要画出什麽。所以……可以吗?等你把它画完之後,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原本只提出请求的李有珍,连着解释又说了一大堆,不过她越说,脸上犹豫的表情就越淡,到最後竟然变成了一种期待,一种从闪闪发亮的目光中,不停透露出来的期待。
沉默,我只能沉默,自从上次在学生餐厅里,无论怎麽样都画不出那个自杀的nv孩之後,我就再也没有拿起笔画画了。因为我厌倦那样的自己,厌倦连笔都拿不好的自己,但其实我也没有过於刻意,只是在不知不觉间,我就这样放弃了画画,不再画画了。
我不知道李有珍为什麽想要看我画的东西,又为什麽会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会不会根本就知道我的手残废了,没办法控笔,所以想要在我拿出画本的时候,趁机嘲笑我,趁机攻击我?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包包,或者该说我是在抓住包包里的画本,我觉得它可能面临一种危险,一种被侵犯的危险。
李有珍,正企图用一种令我极度不舒服的方式,侵犯我认为重要的东西。
也许是我沉默过了头,李有珍又紧张了起来,「那、那个……你不愿意的话其实也没有关系啦!我就是怕你会不高兴,所以才不好意思问你。可是我真的对那幅画很有兴趣,这应该也可以算是我找了你好几天的原因吧!因为我实在是太想、太想知道那幅画最後会是什麽样子了!」
拼命地想要找到我,就只是为了一幅画,可能吗?
在听着李有珍说话的过程中,我的喉咙有点乾、有点渴,呼x1虽然不至於急促,但也很明显地变快了。我不管李有珍对於我的情况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没有办法相信她。
而我对李有珍的不信任,却意外引来了一gu莫名的情绪,它正在我的t内翻腾,那是除了惊慌和胆怯以外,一些我无法辨识的情绪。我又陷进了混乱里,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我压抑着我的情绪,避开了李有珍的视线,冷静地说:「那幅画我不会再画了。」
彷佛那幅画跟李有珍有什麽关系一样,她不但很错愕,而且还大声地惊呼:「为什麽?」
我的右手因为这一句为什麽轻轻地ch0u动着,但是没有反应的食指和中指,让我再一次认清了事实。我当然没有必要告诉李有珍真正的原因,所以我随便搪塞着:「画得不好。」
说完,我绕过了李有珍,不管她在後面怎麽大吼大叫,我还是走我的路,没有再为她的呼唤停下脚步或者回头。可是在她含糊不清的吼叫声中,有一句话我却听得非常地清楚。
李有珍说:「请你一定要把那幅画完成,为了我的期待——」
这句话,让我忍不住笑了,因为这是我人生中,听过最荒谬的话。我从来没有符合过谁的期待,也从来没有听谁说过对我有所期待,就连我对我自己都不愿意去期待了,这个李有珍却说,她「期待我」把画完成?
我觉得李有珍疯了,疯得很彻底。
上课钟声响起,意味着午休的结束,也给在学校里悠晃的我一个明确的方向,这个时间、这个时候,应该要去教室了。虽然我不喜欢盛谷大学,不喜欢商学院,不喜欢上课,不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但在它的带入,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之後,就变成了我的惯x。
就算我有再多的不喜欢,也必须这麽做,因为这是在我失去画画这个重心之後,唯一能让我维持生活的方法,唯一能将我的生活定型,还算得上是生活的方法。
只是用这种方法固定的生活,也有被扭曲的时候。
我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突然被谁从後面追上,还被搭上了肩膀。我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和我搭肩的人,可是这一眼,却让我的心脏一震、浑身发僵。
「同学,拿点钱来花花吧!」林辉洋用斜眼看着我,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有嘴角的浅笑,全都是在玩弄我。
我低着头,用满满的不安回应着:「我……我没钱。」
林辉洋对着身後的一大票人笑着说:「哈哈……他说他没钱耶,那要怎麽办呢?」
一群人开始起哄,吱吱喳喳吵个不停,在放肆地喧闹、大笑之後,纷纷朝着我围了上来。林辉洋松开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慢慢地退出了人群,他站在一旁看着我挨揍,有时候还会发出兴奋的笑声,他笑着,不停地笑着……
後来,为了避开林辉洋,我用爸妈的要求、廖纹皓的丧礼当藉口,向学校请了好几天的假。
爸爸一看到我的嘴角、颧骨,还有额头带着深浅不一的瘀青,劈头就骂了我一顿;妈妈则是觉得我以前就是这样和别人打打闹闹的,一点点小伤而已,不需要太在意。只是他们不知道在我的衣服和k子底下,还有着更多更大的瘀青,他们也不知道在那些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藏着b瘀青还要严重的伤口。
b方说,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某些人绞得支离破碎的心。
我垂着眼,没有回应,连一次都没有抬起头和爸妈对上视线,不过这场教训,却是我请假这麽多天以来,和爸妈待在一起最长的时间了。我对这种情况感到厌倦,非常地厌倦,所以在那天之後,我都是等到爸妈出门了才下楼,也会在爸妈回来之前躲回房间里,我们就像是住在同一栋房子里的同居人,仅仅是同居人,没有交集。
也不需要有交集,我认为。
在这期间,我没有按照妈妈所说的那样,有空就去廖纹皓他家帮忙,因为我和廖纹皓的关系,在爸妈或者其他人眼里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而且以我现在的立场,应该是能离廖纹皓多远,就离他多远才对,所以我只是偶尔外出的时候,会在他家的那条巷子口停下脚步,偷偷打量一下廖纹皓的「之後」,是什麽样子。
我看过几次整条巷子被穿着黑se衣服的人填满,我不知道他们是真心的还是假装的,反正音量不一的哭声到处都是,有些较响亮的,甚至还有余力朝着站在巷口的我扑来,完全把我穿透;我也看过几次整条巷子冷清得连一只猫狗都没有,如果不是门口搭起了显眼的蓝se帆布,还真是看不出来那里在办丧事,其实,也没有什麽不一样的。
但当我身在其中,好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一次见到廖纹皓,是在他的告别式上,不过这次的见面和过去有点不同,在我踏进会场的时候,没有感到任何的畏惧,也没有紧张地发颤,反而还有点……高兴?我看着廖纹皓躺着,我站着;廖纹皓是si的,我是活的,这种感觉很特别,而且,很好!真的很好!
爸妈虽然满嘴的人情道义,但别说一炷香,就连来跟廖纹皓的爸妈打声招呼都没有,他们只是要我带着奠仪,作为代表出席。於是我在仪式开始之後,混在人群中跟着入座,不过我没有坐在最前面,而是挑了个离布景最远、离出口最近的位子坐下。
当大家都听着司仪的声音,专注在仪式上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一直盯着廖纹皓的遗像看,我看见被困在相框里的那个廖纹皓在笑,但是,在避开了大家的视线,缓缓低下头的我,也笑了。
从这个结果看来,是我赢了不是吗?那个一直嚷嚷着拳头很厉害的廖纹皓,还不是被我杀si了。他不应该拿他的拳头和我的脑袋相b的,也不应该认为我的手很没用,他今天会有这种下场,全都是因为他低估了我,所以才会被我用这一双手给杀si。
廖纹皓大概永远都想不到,他居然会被我用残废的手,给杀si。
会场外面突然一阵sao动,我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一些想用廖纹皓的告别式,为这件命案作追加报导的媒t。他们有的拿着麦克风,有的拿着摄影机,还有一些小助理跟在身边、拿着杂物,一大群看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不过他们全都站在外面,团团围住了某个人,不知道是在采访谁?
虽然有点距离,但透过麦克风还是可以听到一些声音:「呜呜……纹皓这个孩子很活泼、很善良,在班上跟同学们都处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不知道为什麽会有人想要杀害这麽乖的孩子,但我身为一个老师,听到这种事情真的是很难过、很难过。我相信司法是正义的,它一定能还给纹皓一个公道!现在的纹皓已经不会再痛苦了,我只希望他能够好好地去当个天使,这样老师就放心了。」
我从熟悉的声音中,确定那个被采访的人是陈老师。起先我有点惊讶,因为我不知道陈老师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然後在听到陈老师说的那些话之後,我不小心发出了笑声,是很不屑、很不屑的那种轻笑声。
廖纹皓跟班上的同学真的都处得很好吗?大家真的都很喜欢他吗?
这场告别式,是廖纹皓的告别式,是那个平常在学校,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看起来人缘很好的那个廖纹皓的告别式耶!可是仔细看看这里,除了我以外,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一个班上的同学。
说起来实在是很讽刺,在廖纹皓的告别式上,居然只有我和陈老师出现了,居然只有一个一直被他欺压、打骂的我,还有一个一直视他为垃圾的陈老师出现了。那个一向不管事,完全不把廖纹皓放在眼里的陈老师,居然会为了廖纹皓在媒t面前大哭,而且还不停地开口称赞,这大概又是廖纹皓无法预料到的事吧。
在仪式稍微告一段落之後,刚刚那批缠着陈老师的媒t,就全都涌进了会场里,他们在这里、那里四处询问观礼者与廖纹皓的关系,想要提出更进一步的访问。
为了避免被盯上,我转个身就溜出了会场,想到厕所去躲一下,可是到了厕所之後才发现里面有人,我只好倚在门边发呆,等着里面的人出来。不过里头一直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让我很难不去注意,於是我把耳朵轻轻地贴在门板上,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厕所里头一直传出喃喃的nv声:「我这一身名牌这麽高贵,上电视、被媒t采访是应该的,但怎麽偏偏会是在廖纹皓的丧礼上?这个廖纹皓连si了都要闹上新闻,难道就不能si得安静一点、低调一点吗?害我还要来参加他的丧礼,说那些恶心到不行的话,真是的……」
从陈老师的口中听到这些话,我一点都不意外,应该说,会说出这些话的陈老师,才是真正的陈老师。听到陈老师向着门口走来的脚步声,我立刻挪动了身t,往旁边站了一步,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陈老师看到有人站在厕所外愣了一下,可是当她看见那个人是我之後,脸上原本惊愣的表情马上就被轻蔑还有不屑取代。
「田以翔是你阿,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廖纹皓的丧礼!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看看吧!说不定你哪天也会变得跟廖纹皓一样,但是老师要先跟你说好喔,我可是绝对不会去参加你的丧礼的。
「老师觉得像你和廖纹皓这样的人阿,只是在加重社会的成本还有负担,应该设立一些机制,把你们这种人筛选淘汰掉,这样就不会拉低整个社会的品质了,你们也不会因为拖垮社会,而感到良心不安阿!
「但如果你有心想要和廖纹皓一样自我淘汰的话,那样也很好阿,不过记得不要像他一样闹得这麽大,这样很浪费社会资源!这些话可能不太好听,但老师真的都是为了你好,怎麽说你也要对社会有点贡献,对社会负责才对阿!你自己想想看吧!」
陈老师自以为是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後,轻佻地拍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固定着视线、面无表情,动也不动。我一边听着陈老师的话,一边任由各种想法窜进我的脑袋里,不是一一去思考、去过滤它们,而是让那些想法自己去纠结、去整理,接着留下最适合的结论。
陈老师一定不知道,廖纹皓就是因为这样践踏我,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像他们这种人,永远都学不乖;像他们这种人,才会拖垮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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