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

    李纯良盯了菜单好久才决定点一杯最便宜的水果冰茶。

    看着孙思贺古怪的眼神，李纯良不好意思的0了0头。

    「抱歉啊。」

    「没什麽，只是你还是一样那麽省，又不让我请。」

    不料，这时一旁经过送餐的男服务员一个踉跄，餐盘中的饮料杯翻倒，一滩饮料朝李纯良喷溅过来。

    如果是有在运动的人或许闪得过，但长期蜗居图书馆的李纯良可没那麽快的反应，衣摆不幸被沾到了一点。

    「啊！真的非常非常抱歉！」男服务员连忙鞠躬道歉。

    李纯良虽然一脸心痛的看着衣服，但只是向服务员要了纸巾，就让他继续做他的工作了。

    看到李纯良一脸纠结的擦着衣服，孙思贺终於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你真的是完全没有变。还是像以前一样那麽省、那麽善良。」

    「我知道我很省，但我有善良吗？我的形象有这麽好？」李纯良一脸疑惑的用手指b着自己。

    「你要是心疼衣服，刚刚就应该叫服务员赔钱，正常人都会这麽做的。」

    「但他那个年龄、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打工，肯定是高中学弟，ga0不好还很缺钱，一件衣服而已没必要这样。」

    「你刚刚的表情可不是一件衣服而已好，不只这样。」孙思贺挥手打断了还想说些什麽的李纯良：「你高中的时候每天帮轮流的值日生做课後打扫不是吗？」

    「反正都是我留下来念书到最晚走的，帮一下又没差，就当积y德。」

    「所以我才说你还是一样善良啊，出社会小心被坑si。」孙思贺沉y了一会儿说道：「倒是垃圾话变得挺会讲的。」

    「我就当你在夸赞我了。」李纯良喝了一口水果冰茶：「说说你吧？大学毕业後打算？」

    这时原本还微笑着的孙思贺脸se渐渐沉了下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整个人无力的趴在桌面上，许久後才缓缓说道：「你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吗？」

    怎麽莫名其妙就戳到雷点了！？

    我不是当心灵导师的料啊！

    我们高中的交情其实也就还好而以吧！？

    李纯良很想岔开话题，但在这莫名开始沉重的气氛中，只能点点头。

    「你应该知道我很喜欢画画吧？一直以来，我都梦想着自己成为一个画家。」孙思贺用两指r0u了r0u眉间：「只是我爸更希望我这个独子继承他的工厂。」

    嗯？

    所以？

    「这不冲突啊？」李纯良反sx地说道：「你可以经营工厂，画画当兴趣。当然，除非你很讨厌工厂相关的事情，或是你觉得你非得当画家不可。」

    「我没有那麽文青，非得当画家不可。」孙思贺苦笑道：「只是那间工厂，我真的很不喜欢那是一间制造佛像和祭祀器具的工厂。」

    李纯良自行幻想了相关工厂的画面，满坑满谷、形象与面容各异的佛像、各种木鱼、念珠，ga0不好还会放着佛经当背景音乐。

    这种环境真的让人感觉颇为不舒服。

    「这样也就罢了，我爸还说为了我好，必须要入教。」

    入教？

    李纯良瞬间想到了刚刚在公园聚集的白衣人。

    「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对，就是他们。」孙思贺从背包里ch0u出了画册，摊开到刚刚李纯良看到的那一页，手指指向其中一个白衣人，无奈说道：「这是我爸。」

    「你爸信这个？」

    「信！还信的不得了！毕竟他就是做这个的嘛！」孙思贺冷笑：「真可惜，虽然我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我却半点也不信，还感觉到很恶心！到底是要放弃思考到什麽程度，才会把信仰寄托在这种玩意儿上面？」

    信仰真的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信者恒信。或是习惯、或是寄托与依赖、或是归属感、或是有利可图，许人认知上的高知识分子也往往会是其中一员。

    「你跟你爸说过你的想法了吗？」

    「早就说过了。他说那没关系，他支持我去当画家。只是马上又跑到家里神坛前跪着，希望佛祖开示，保佑儿子早日顿悟。呵呵。」然而，孙思贺嘲讽的气势顿时萎靡了下去：「我看得出被我拒绝时，我爸很落寞。那间工厂是他白手起家的心血，也让我衣食无虞的长大。我偶尔会想，我是不是很自私」

    李纯良也开始皱着眉头沉思。

    这真的是梦想与现实的两难。

    梦想那一侧是自我追求与兴趣、现实那一侧则是恩情与亲情，这可b单纯的妈妈nv友掉水中还要恶心人。

    有没有折衷的作法？b如说经营工厂却不加入那个白衣人团t？

    恐怕很难。这种情况下工厂跟宗教团t根本就是利益共同t，想拆都拆不开了。

    怎麽办呢

    「如果可以，我真想单纯的当个画家，吃不饱也没关系，至少那是我喜欢的事情」孙思贺趴在桌子上，手指戳着附在玻璃杯外的水珠，喃喃的说道。

    「抱歉，现在的我想不出任何建议。」李纯良有些惭愧的低头：「但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蛤？羡慕？你在开玩笑吧？」

    「嗯，羡慕。」李纯良认真的回道：「你知道你喜欢什麽，想要坚持的是什麽，而我什麽都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靠着删去法和回报率下决定的。所以，我遇不到你的困境。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挺可悲的。」

    李纯良突然也感觉到一gu深深的疲倦。

    「如果没有一直被金钱压力追着跑，我也许会是个更有趣的人吧。」

    「也挺惨的。」孙思贺听到李纯良的自嘲，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之後两人闲聊了高中班上某些同学未来的发展和八卦。

    有的人居然已经结婚，还有小孩了。

    有的人高中毕业就出国念书了。

    有的人去大城市打工，从此杳无音讯。

    时间不会因为谁而停止转动，也没有谁会止步不前。

    所有人都在努力前进着。

    傍晚。

    「谢啦，今天这样一聊我心情好多了。」

    孙思贺戴着bang球帽挥手道别。

    李纯良也有不同的感触，今天这麽一聊，更加的深入反思自己的人生。

    这时，他突然灵光一闪，把小红帽的帮助小屋看起来都很合理，职前培训、工伤补助等该有的都有，公司看起来也颇具规模，没必要骗人。

    但只要看到合约，看到甲方乙方。

    只要想到不用经过层层面试与测试，轻易的就录取签约。

    总会有签了卖身契的感啊！

    然而，签下名字後，却也有一种──

    彻底告别过去自己的错觉。

    一个刚洗完澡，香喷喷的nv高中生在你的房间里，你会有什麽想法？

    除了醒醒吧，肥宅！应该就是血赚一波、大口x1气吧？

    然而，当这个nv高中生是你的妹妹，她还似笑非笑的盯着你瞧，你会有什麽想法？

    除了醒醒吧，肥宅，你没有妹妹！应该是有何y谋、速速退散吧？

    自从在明心湖坦白那天之後，这几天晚上郭清梦都会赖在李纯良的房间里不肯走。

    有时是写作业、有时是聊天、有时理由都不找了，就这麽伸直着白里透红的腿半躺在床上，笑嘻嘻地盯着李纯良看。

    就像猫看着老鼠、h鼠狼看着j。

    每个人都会改变，这李纯良切身明白，至少他觉得自己正朝着周又玄所说的「有趣的人」慢慢转变。但温柔t贴，偶尔还有些害羞的妹妹怎麽过一天就不见了？

    有种朝石瑾琳，而且是超强化版的方向前进。

    李纯良总觉得被看的全身不对劲。

    「清梦，你真的没有什麽事吗？」

    「没有什麽事就不能来吗？良哥？」

    虽然是叫良哥，但李纯良总有一种被叫弟弟的感觉，因为对方的语气里似乎有一种隐隐的调笑和戏谑。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嗯没事也可以来」

    郭清梦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坐在书桌前、背对着自己的李纯良身後，猛然的从背後抱住了对方。

    「我是来找良哥撒娇的啊，良哥以前不是说过，想要撒娇时随时可以来找你吗？」

    李纯良稍微回想了一下，确实想起自己曾说过这句话，但那是7、8年前的事情啊！？

    「你唉不没事」

    感受着身後温热又充满弹x的触感，李纯良觉得不妥想要提醒，但又觉得主动提出显得自己很在意，反而会更尴尬，变得进退失据。

    感受到对方全身僵y，侧脸充满困扰的表情，郭清梦露出了像是狐狸的笑容。

    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想着先扮演好自己的身分，当个乖巧听话又t贴的妹妹，再徐徐图之，但这种做法只会让印象固定下来，甚至完全不能承受突如其来，像是留学这种突发的事件。

    自己最应该做的，是利用妹妹这个对方无法拒绝亲近的身分，再使用最擅长的手段，鲸吞蚕食。

    幸好，现在一点都不嫌晚，因为良哥没有要出国了，只是到一个还算近的城市工作。

    一切都还来的及。

    至於这个短发，留还是不留呢？果然自己还是更欢长发一些的，因为更端庄娴淑。

    感受到背上的人似乎有些恍神，李纯良站了起来，藉机挣脱了郭清梦的环抱。

    「清梦，你现在已经高二了，有考虑过要念大学吗？我可以支持你去念的。」

    「我当然会一直陪」郭清梦看到李纯良微微皱起眉头，知道过头了，立刻改口到：「我还想再考虑一下，还有一些时间。」

    「好，决定了跟我说。当然，我还是认真建议要念大学的。」

    「谢谢，良哥。」这时，郭清梦突然低头，充满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刚刚撒娇过头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啊没关系，我没生气。」

    李纯良刚才当然没有生气，只是非常的困惑。

    这是nv生青春期的喜怒无常？还是所谓的叛逆期？

    「那我明天再来打扰了！」

    看着郭清梦笑嘻嘻离开房间的，李纯良打从心底庆幸房子已经租好了，这周日就会搬进去。

    距离公司步行10分钟，中间还有一间大超市。

    因为地点是在城市外围，所以租金也很便宜。

    完美。

    ────

    星期一，早晨。

    趁着还很凉爽的时候，李纯良从租屋处慢慢走向自由天使所在的那栋大楼。

    一眨眼就从准备出国留学的状态变成上班族，令人非常没有真实感。

    李纯良选择放弃留学後，将决定告诉陈阿姨，说是因为找到更好的工作。虽然是善意的谎言，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有些内疚。

    但陈阿姨却显得很高兴，毕竟公司和租屋处所在的位置离小镇仅有两个小时的车程，b起首府大学都近的多，更遑论留学的学校了。以後要见面，变得非常容易。

    郭清梦、劭文华和石瑾琳似乎也很高兴。

    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呢。

    也不知道孙思贺会不会後悔他的选择

    就这样散着步，看着沿路的风景，还发现了几只怕生的野猫，带着雀跃的心情，李纯良来到公司。

    接下来会是和新同事见面呢？还是开始所谓的训练周呢？自己也能用文气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怀抱着期待，他来到七楼。然後──

    继续填资料。

    所谓的柯老头是个满头花白头发，身宽t胖，脸上带着顽皮笑容的老先生。看到他的道吉也被拖住，不会来帮我们。

    d组因公殉职的补偿好像是200万来着的？

    这个莫名其妙的资讯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李纯良双腿又开始轻微打颤。

    气妖群们蜂拥而上。

    ────

    所谓的气妖，是逸散在空气中的气机，与滞留於四处的hui气、怨气、怒气等执念聚合而成，故凶宅、自杀圣地等地方常有气妖形成作祟，而一般人没有文眼，看不到气妖，就会认为是灵异事件。

    绝大多数的气妖碰触不到人类，最多就是x1食jg气、影响情绪、健康；然而，却也有部分强大、变异的气妖可以接触并攻击、吞噬人类。

    故而，读书人捕猎气妖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斩妖除魔、维护和平。

    当然，也还有经济上的因素：气妖si亡後会析出一种特别的水晶，这种水晶用途非常广泛。举凡制作启蒙笔、读书人用的武器、研究用途的仪器、用来封印古妖的魂魄等等，属於公司的一部分财源。

    说到古妖

    那麽，与气妖相对的，古妖又是什麽？李纯良询问过队长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语。

    「你可以想成古人的灵魂附身、融合到现代人的灵魂中。」

    当时队长是这麽说的。

    古人？真的古人？那岂不是可以亲身接触千古风流苏东坡！？科举怪物宋痒！？後g0ng王杨广！？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要叫古人为古妖，但一想到能见到这些历史课本里的传奇人物，就让人心cha0澎拜啊！

    然而队长却泼了李纯良一大桶冷水，不，是冰桶，而且是三桶。

    一、至少到目前为止，出现的古妖里没有文人，全都是些充满血气的武人。

    二、从文圣时期开始，读书人与古妖就是处於对立面。不如说，文圣创立读书人的t系就是为了对抗古妖，保护平民百姓，因为古妖需要喝血才能维持生命，当时残杀一般人的案例数不胜数，此外，带有文气的血ye对古妖来说更是琼浆。

    三、古妖的力量与古人在过去的官职位阶成正b，所以要庆幸绝大多数的古妖都是些在历史上没能留下名字的士兵、将军，你绝对不会想要遇到什麽知名古人的。

    「在目前两方不si不休的情况，如果遇到一个喊得出名字的古妖，其实也不用跑了，反正跑不了，直接想遗言b较乾脆。」

    这是队长的结语。

    当然，现在李纯良完全没时间考虑古妖的相关问题，因为光这群蜂涌而上的气妖就快要让他变成「古人」了。

    时间回到几天前。

    完成了两周训练後，李纯良也认识了接下来要一起工作的两名同事，或者说是队友。

    g0ng莉萌，nv，19岁，研究院高中肄业，擅长近战。总是将长发绑成马尾，有非常漂亮且jg致的脸蛋，更重要的是，拥有巨巨巨巨大且宽广的x怀。

    章道吉，男，25岁，散修，擅长辅助。时常穿着像是道袍的宽松长摆衣服，再加上用发髻缠起的长发，卖相确实很像古代的游方术士、如今的算命先生。

    虽然李纯良偶尔会觉得两人一个脱线、一个自嗨，但都算是好相处的人。

    同事好相处，这在工作中是无b重要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b工作本身重要，这是他在大学时期实习的心得经验。

    李纯良完成训练後的隔天，d-7小队就迎来了道吉捏着竹签，每逢道路分叉就猜一次要走哪条路，命中率二分之一。

    渐渐的，李纯良也冷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自己又开始像过去那样，担心这个、忧虑那个的。不如好好享受吧！这种面对未知、探索新事物的期待感觉。

    下车时，李纯良已经完全调适好了心情，甚至隐隐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