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哒。”郝豌往江麓旁边凑了凑。商泊云:“?”算了。“这道题是求速度的嘛,你看物块a在传送带上,物块b悬挂在……”郝豌说话的声音轻缓,和他粗犷的外貌截然不同。江麓听得认真,很快把思路也跟了上来。“它们质量相等,发生了弹性碰撞……”郝豌忽然有点卡壳。江麓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不理解他的停顿。郝豌:/▽/他大概或许可能理解商老板为什么突然“放下身段”了?郝豌囫囵吞枣看完了步骤,这会儿把后面怎么做给忘掉了。他把草稿纸也扒拉了过来。“b由静止下摆,然后gh=……”郝豌终于又把思路重新续上,继续和江麓说了下去。江麓看着草稿纸上清晰的过程,微微一怔。笔划有刻意收着,写得端正了那么一点。是……商泊云的字。他微微回过头去,对方像等着这刻很久似的,立马露出了光辉灿烂的笑来。并非江麓多加修饰,因为这个人确实懒洋洋地斜坐在太阳底下,整个人身上都是暖融融的秋光。然后就这么看向了他。一瞬间又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但耳畔还有郝豌说话的声音,江麓很快移回了目光,温声问道:“物块ab的速度相等,对吗?”郝豌连连点头:“是哒!”“我弄清楚了,谢谢你。”上课铃猝然响起,郝豌把椅子挪回去,表情有些娇羞:“都是同学,应该的。”那张草稿纸留在了练习册边上,江麓垂着眼,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将它也合进了书中。像是没发现这是来自他死对头的好意一般。商泊云眼中笑意更盛。他转着笔,漫不经心地想,要是耳朵没有那么容易红的话,就装得更像了。郝豌到后面讲得不算太顺畅,江麓其实是看完那张草稿纸后才彻底弄懂的。一道选择题的解答,把过程写得清晰,分析也画得认真。物理老师批评过商泊云,每次做题恨不得把答案直接写出来,该有的分都会丢掉,所以——江麓看向已经合好的练习册,商泊云其实是可以如物理老师意的。
各方面来说都是个随性所欲得过分的人。几乎所有人对商泊云都有这个认知,江麓认知得更为深刻一些——譬如昨天晚上突然在礼堂里给他送花,然后和他说“明天见”。譬如今天数学课的曲线,大课间的物理题。说不上来的奇怪。因为太随心所欲,所以有时候商泊云的性情也让江麓觉得锐利。他无法招架,茫然外化成皱起的眉头。江麓感觉自己的耳朵热了起来。几乎没有人知道,江麓在情绪变化大的时候,并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有耳朵像情绪的晴雨表。他不自觉蜷了蜷手,将指尖覆在了耳朵上,凉意很清晰地传来,他悄然松了口气。但江麓还不曾意识到,之后的九年、乃至于生命往后的岁岁年年,他的人生轨迹曾因为某一个瞬间而得以走到另一条路上。更不曾察觉到,那个瞬间,竟然就在这个秋天。学校的钟声再次敲到整点,太阳终于到了将落未落的时候。“走不走?走不走?”陈彻彻底疯狂,“体育课还鸽我呢?不能吧,商老板。”“大课间不够你玩吗?”阔别许久的体育老师集完合后就挥挥手让大家去自由活动,商泊云一个没留神,江麓已经不在Cao场了。按照他的习惯,应该是去了活动室吧?虽然商狗子和钢琴家半年来耳鬓厮磨,也没能被熏陶出什么鉴赏水平,但并不妨碍他想去找江麓。至于在琴房这个曾经产生过矛盾的地方气氛会不会很尴尬,商狗子觉得——去了再说。“那哪能够啊!”陈彻指挥郝豌和李思维防他,“六班的人上午把我们给削了,就因为缺了你,我的老铁。”“大声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一铁?”锅盖刘海持续输出Jing神污染,商泊云感觉自己脑子里都是后来充斥直播间的“老铁点个关注三二一上链接”。球场上,篮球弹起又坠落,他终于破防:“滚蛋。我自己能走。”陈彻九十度鞠躬,请他麻溜点儿。临近傍晚,暮色都落在橙绿的塑胶场地上,校园的黄昏远比城市cbd的浪漫,陈彻回身催促,勾住了他的肩膀,十七岁的商泊云烦不胜烦,径自接过死党扔来的篮球。Cao场上瞬间热闹了起来,一群人呼呼喝喝,声音穿过高大的梧桐,有人探身去看,而后将玻璃窗关上。“学长,外面好吵啊。”坐在高脚椅上的少年正在翻阅手中的曲谱,闻言抬头,温声道:“孟楠,过来准备吧,就差你了。”模样可爱的男生微微瘪嘴,对于没被学长认同感到有些失望。“快点吧,孟楠,学长体育课都不上,特地来帮我们排练。比赛只有不到两个月了。”扶着大提琴的女生扬了扬眉,语带催促。市里十一月有高中音乐联赛,面向高一高二的选手,算是一个在当地高中生里比较有名的比赛,附中音乐社报了五重奏,从开学的时候就在练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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